又想了想,这么大动静,修仙界应该会派人过来,到时候再寻个借口解释。
那么就不用他收拾了,谢长明理所当然地找到借口,没再多待下去,给留在原地的几人传了句话,可以自行离开,便寻着盛流玉的方向去了。
他可以很精准地定位小长明鸟的位置。
那里离得并不算远,谢长明的脚程又快,路上倒是能看到很多人,即使下了大雨,因为方才某个不知名的修仙者的举动,而让凡人有了天崩地裂的感觉,连屋子都不敢待,要出来探查缘由。
谢长明能感觉到离得很近了。
他停下来,抬起头,向不远处望去。
天幕尽头的乌云低垂,沉沉地压了下来,似乎与地平线相交。雨下的很大,连绵不绝的,盛流玉站在一棵枯树下,没有撑伞,身形被淹没淹没在漫天的大雨中,看起来有些模糊。
谢长明朝那边走了过去。
隔着雨雾,他看到盛流玉略低着头,眼是闭着的,睫毛上缀满了雨水,手中拎着翠沉山,还有一支沾了血的箭,身前不远处躺了个死掉的人。
——是郑合升的尸体。
谢长明有点后悔把他一个人留下来了。
他还未来得及出声,天际忽然出现了影子,有人骑着仙鹤而来。
人间的战事闹的再大,也和修仙之人没什么关系。但方才那阵动静,明显不是凡人能做出来的,附近的修仙门派,或是看护的修士,必然是要来探查出了什么事的。
两人甫一落地,就看到那人的尸体,以及盛流玉手中的弓箭。
死了的是修士,凶手就在旁边。人证物证俱在,看起来已经确凿事实。两人立刻振作精神,想要抓住凶手质问,却根本近不了盛流玉身。
小长明鸟寻常时候性子便不很温和,他大多时候是小聋瞎,并不看人脸色。即使看得到,也不会在意。何况此时,心情太差,看也没看他们一眼,手中多了一块玉牌,随意扔到地上,正巧落在那具尸体上。
看起来年纪稍小点的人因为凶手的轻慢而怒火中烧:“你乱丢什么!还没回答……”
而年纪大的那个神色凝重,以防万一,先拿出了法器,似乎做好了打算。
两边剑拔弩张之际,谢长明先一步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伞递给被雨淋湿的盛流玉。他的幻术学的不好,仗着修为,勉强能变个形状,至于模样,便不很能讲究,就是灰扑扑的油纸伞面下杵了半根竹子。
谢长明淋了大半身的雨,伞面却将小长明鸟遮的严严实实,盛流玉眼睛是闭着的,落下几滴雨水,偏着头,看动作似乎是轻轻看了谢长明一眼,也不接。
谢长明笑了笑:“这伞不配你。但我不太会幻术,下次你教我变好看点。”
他说着话,抬手接住迎面而来的一剑,又轻飘飘地推了回去。
小长明鸟怔了怔,松开手,翠沉山就凭空消失,接过那把不好看的伞。
对面两人只是先来探查情况,没料到凶手等在原地,本想拿下他们再细细审问,却又遇上了硬茬子,看样子是打不过,便不太好收场。
到底是该一决生死,还是先回宗派,另做打算?
谢长明倒没有动手的打算,他径直走过去,又弯下腰,从那具冰冷的尸体上捡回玉牌,抹干净血,递到两人面前。
年纪小的那人看了眼:“麓林书院的人?你们书院不是近来闭山了,不许与外界来往,怎么也听到风声了,但无故杀人……”
另一人接过玉牌,可能是想辨别真假,他将玉牌的正面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翻过来。
身边的人偏头看了过去,还是块普普通通的玉牌,与别人的没什么两样,只是上头写着:“小重山,盛流玉。”
在修仙界,名姓同出生同样重要,即便是散修,也要登上从前的旧籍。还有些小门小派,因名头不响,往往还要在前头填上地名。
但小重山的名头,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小重山中姓盛的也只有那两位。
两人惊疑不定,看了眼撑着伞的盛流玉,终于道:“小重山的殿下来此……”
看来盛流玉被掳的事并未传播出去。也是,在麓林书院那样的地方,神鸟却被魔族抓走,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修仙界怕是要大大震动一番。
谢长明的耐心一贯不错,做事滴水不漏,让人抓不住缺漏,此时却再一次打断两人的话:“这件事说来话长,不如长话短说。”
发生在这里的事,什么能说,什么不能,怎么圆谎,谢长明转瞬间便想好了,三言两语就将人打发了去收拾怨鬼林的残局去了。
谢长明重新接过玉牌,随手碾得粉碎,沾了血的东西,盛流玉是不可能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