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还有事吗?”
“二月二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按日程正好定在这天而已,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
“没事我就先挂了。”
“再……”
原辞声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何惊年扔掉手机,把头蒙进被子里。
他知道相比于纠结二月二日到底是个什么日子,自己更应该担心决赛那天是否还能画得出东西,但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在黑暗里闷了好久,何惊年胃里忽然涌上一阵剧烈的恶心感,冲到洗手间把晚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撑着台盆边缘,他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
终于到了决赛当天,在前往恩慈福利院的路上,何惊年脑海中一直勾勒着记忆中那栋建筑的样子,陈旧又灰败,充斥着挥散不去的霉腐气息。他不知道原辞声为什么要把一个最高规格、最高层次的比赛,定在那样一个灰扑扑的地方。
城市的下只角,棚户区的中心,那种地方实在和圣衡一直以来高端奢侈的品牌形象大相径庭。原辞声再疯,也不可能拿辛苦经营的家族企业开玩笑。更何况事到如今,他们两个人再沉湎于过去的事情,也是绝对没有一丁点可能了。
“先生,前面到了。”司机提醒。
何惊年从恍惚中回过神,朝窗外一看,不由睁大了眼睛。
“没有开错地方吗?”
“您不是要去恩慈福利院吗?这里就是。”
“恩慈福利院怎么变这个样子了?”
“先生,您是不是很久没来这里了?我家就住这儿附近,这里三年前就大变样了。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大集团,叫什么来着……圣衡,对,就这个,你肯定也知道。据说是圣衡的大老板赞助了很大一笔钱,把这儿改建成一个寄宿制希望学校,供孩子们一直念到高中。如果成绩好考上大学的话,还能继续供你读完大学哪。”
何惊年凝视着窗外,像在和一个不存在这里的人对话,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司机一愣,“哦,你说为什么要建这个学校啊?我还真知道一点。我一次接送这里的一个老师,他说那个大老板跟他们院长说,什么他爱人原先也是这所福利院的。以前条件不好,他爱人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他希望像他爱人这样的孩子以后可以少吃些苦,顺顺利利念完书,上个好大学,过上好的人生……诶,先生您怎么了?”
何惊年低下头,付完钱就立刻下了车。
果然不该来这个地方的,他想。无论原辞声做过什么,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可是,透过酸热泪帘,看着这座漂亮得几乎带点梦幻感的校园,他的心又像被狠狠揉搓着,疼得一塌糊涂。
不能哭,不能想。
重复第一百遍的时候,心也用力得僵硬了。
开幕仪式上,主持人发完言,在无数媒体的镜头前,公布了这次决赛的设计主题——
恩慈。
恩慈……是什么?
何惊年托着腮帮,握着笔发愣。
其他设计师都已经埋头刷刷地画了起来,只有他一个人,还在苦苦思索恩慈的意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想不出来,也画不出来。
恩慈是什么意思?二月二日是什么日子?还有,自己真的和廖夏……原辞声,在这里相遇过吗?
脑子里塞满了淤泥,冰冷,黑暗,滞重,千斤重的铁链系在他的脚上,捆着他不断往下落。他睁着眼睛,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啪嗒。”笔摔落在地。
他抱着头,不停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