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医生先在何惊年的腹部进行了全面的消毒。何惊年躺在诊疗床上,凉飕飕的感觉侵袭全身,整个人既无助又无力,心中满是恐惶。
然后,医生用无菌探头的超声机查看宝宝位置,找到适当的位置之后,就准备插针进去。
那长针又尖又锐,原辞声忍不住皱眉。但医生不建议打利多卡因局部麻醉,所以何惊年只能忍痛坚持一下。
羊水穿刺跟一般的抽血打针完全不同,针尖穿过腹部肌肉组织和生殖腔,抽去二十毫升左右的羊水,时间长达两分钟,那种酸麻痛胀的感觉,非亲身经历不能体会。
原辞声站在一旁,看着那细长的针逐渐刺入何惊年的腹部。明明是那样单薄瘦削的身体,却要承受这样的疼痛。那根针就好像将他整个人生生钉在诊疗床上。
他伸出手,小心地握住了何惊年的手。这一回,他没有摘手套。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和何惊年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早就习惯了不戴手套。
何惊年全程一声不吭,眼睛定定地盯着天花板,但从他汗湿的掌心和发颤的手指,原辞声知道他其实很痛。
虽然何惊年在检查前说,疼不疼都没关系,只要宝宝健康就好。但向来唯结果论的自己,反而不能同意何惊年的想法。相比一个正常的检查结果,他更希望何惊年可以不要痛,不要忍。
医生抽出两大管羊水后拔出针,贴了一块敷料,确认宝宝和伤口都没问题后,说可以回家休息了。
“你们夫妻的感情真是好呢。”医生笑道,“原先生,您夫人真是很信任、很依赖您。”
原辞声应着,睨了何惊年一眼。何惊年小口喝着温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对了,我要提醒你们,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孕夫可能出现下肢水肿的情况。这是由于生殖腔越来越大,压迫到了下肢动脉,致使血液循环不畅导致的。”
原辞声问:“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这是正常生理反应,多加按摩就能缓解,而且促进血液循环对胎儿成长和减轻分娩压力都很有帮助。”医生道。
当天晚上,何惊年一进卧室,就看见原辞声正认真读着从医院带回来的科普手册。壁灯笼罩下,那头漂亮的深栗色卷发流淌着蜜糖般的光泽。
“你来。”原辞声卷起衣袖,“我已经学会基本按摩手法了。”
何惊年惊愕,怎么都没想到他愿意把寸秒寸金的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他不敢过去,但原辞声已经露出不悦之色,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先尝试一下。
尴尬的是,因为昨晚的事,自己的睡衣好像默认变成了原辞声的衣服。何惊年难以启齿,不知怎么提,心想反正被子盖着也没别人看见,况且衣服足够宽大,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他是坐着的姿势,不管怎么拉扯衣服下摆,还是几乎完整露出了两条腿。
何惊年悄悄抬眼打量原辞声,他倒是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和平时工作状态没什么两样。
正当何惊年思绪纷乱的时候,腿上已经传来感觉。原辞声左手轻轻握住他的膝盖,右手握住脚腕,按着膝关节缓缓转动起来。
何惊年措不及防,“啊”地轻呼出声。原辞声立刻停下,“痛啊?”
痛……倒是不痛,但着实怪异。何惊年摇摇头,为分散注意力,眼神落在被放在一旁的阿耳戈斯上。
原辞声注意到他的目光,拿过阿耳戈斯给了他。
果然,如此近距离看,阿耳戈斯更美了,甚至比这些年出现在他梦中的幻象更瑰丽。何惊年惊叹着,浑然不知自己此刻正露出如做白日梦般的柔和笑意。直到原辞声轻咳一声,才勉强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在你记忆里……阿耳戈斯有丢失过吗?”何惊年嘴唇翕动,喃喃地问。
原辞声被他没头没脑的问题搞糊涂了,“怎么可能。”
何惊年点点头,把戒指还给他。“是啊,这么漂亮的宝石,就算弄丢了也一定要找回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