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沈夫人看见他,顿时止住眼泪,满是泪痕的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她冲过来一把抱住何惊年,手伸进口袋拼命摸索,像是要拿什么东西给他。
沈鹏立刻让佣人把妻子之前买了许许多多的东西拿过来。一会儿,只见几个佣人怀抱满满几大盒糖果跑进房间,五颜六色,琳琅多彩,玻璃糖纸在吊灯下折射出绚丽的光。
“宝宝喜欢吃糖,妈妈给宝宝买糖,宝宝高兴吗?”沈夫人拉着他的手,哄小孩儿似地问他。迎着她满怀期待的眼神,何惊年泪意上涌,用力一点头,落下成串儿的眼泪。
她竟然还记得。
她竟然一点儿没忘。
跟何惊年在一起,沈夫人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也肯乖乖配合打针吃药了。等她安然入睡,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透了。何惊年想要告辞回去,却架不住沈家人盛情邀请,硬是被留下吃了晚饭。
餐桌上,沈鹏缓缓道出妻子病情的原委。原来,沈棠风曾经有个哥哥,叫沈棠雨。沈棠雨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仇人拐走,从此下落不明。沈家苦苦找寻多年,可至今杳无音讯。
“孩子一丢,曼吟的魂也丢了,小雨就是她的命。”说到这儿,沈鹏不禁红了眼眶。养尊处优的生活使这个年逾五十的男人依旧儒雅白净,看上去刚过四十。可就在说到妻儿的刹那,他脸上终于流露出难掩的疲惫与老态。
“孩子,你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吗?”他握住何惊年的手,“你和曼吟有缘,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抽空来看看她。这么多年了,她发起病来谁也不认,唯独认你,就好像你真是我们的小雨。”
晚餐后,沈鹏坚持让沈棠风把何惊年安全送到家。
“三次。”车上,沈棠风忽然开了口,侧过一双黑亮的眼,“为什么每次见到你,你看上去都很不开心。”
何惊年略怔,无声地笑了笑。
回到睿山御庭,杨莉阿姨迎了上来,跟他说原辞声今天心情很不好,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书房,到现在也没出来。
何惊年知道原辞声还没吃饭,打起精神给他做了点吃的送过去。敲了好几下门,里面才响起原辞声散淡的嗓音:“在忙。”
“那,我等你。”何惊年把菜肴放进微波炉保温,坐在书房外走廊的椅子上等他。
可是,等了好久原辞声都没出来,好像忘了还有他这个人。何惊年倒是耐心,反正像这样等待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他实在太困了,眼皮忍不住打架,还是抱着膝盖缩在椅子上睡着了。
睡也只是浅睡,一点开门的动静就将他惊醒。睁开眼,原辞声正站在那儿。
“你是不是饿了?”何惊年揉揉眼睛,“饭菜都热着,我去给你拿过来。”
手腕被准确地握住了。
何惊年转身,眼前倏然落下阴影,原辞声倾身迫了过来,峻整的鼻翼微微翕动,好像在嗅他身上的气味,然后,两道漂亮的长眉用力拧紧。
果然,那种雨后天青的洁净淡香,又被粗鄙庸俗的木质香调掩盖了过去。
“晚上是沈二送你回来的?”原辞声冷声问。
“是沈伯父让他……”
原辞声打断,“你就不会打电话给我吗?”
“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何惊年疲倦道,“我们一直都是通过金秘书沟通的,你忘了吗?”
“……”原辞声轻啧一声,拿过何惊年的手机,迅速输入了自己的号码,“以后有事直接打给我。”
何惊年点点头,睫毛投下的阴影一忽一闪,乖得令人心软,原辞声不自觉就缓和了语气。
“你对沈二不熟悉我也不怪你。”他说,“以后跟他少接触。”
晚上睡觉的时候,何惊年感觉腹部微暖,原辞声轻轻摸着他的小腹,“是不是快五个月了?”
“嗯,上次已经做完第二次产检,过些天就能拿到唐氏筛查的报告了。”
“这么说我们过五个月就能见到宝宝了。”
还有五个月,自己就要离开了。何惊年想着,轻轻地问:“原先生,你喜欢喜欢男孩还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