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棠说到此处还是难免心中酸涩,“畏罪自杀”四个字像是四把刀子狠狠扎进她的心中。
“此案,等同已定。”
“陛下是天子,天子是不能有错的。特别是此刻,他重用程旭,将我与栩儿关押,若刚死的肃国公被天下人唱冤,打的是陛下身为天子的颜面。”
“陛下不可能让此案现在翻转。”
顾知棠下了定语。
“那……”
秦大人像是被关押许久的人豁然见到光亮,一瞬间明白过来后他身上冷汗直冒,“那长跪宫门为肃国公请命的那些大人们岂不是……”
危险。
“无妨。”
顾知棠垂下眼睑,鸦羽一般的睫毛在她眼下投下一片晦暗的阴影,很好的遮掩了她眼中的脆弱与思量。
“陛下不会愿意看到一边倒的朝廷,朝廷就是陛下的菜园子,有长得高的蔬菜,也要有矮小的蔬菜。当它们长势相同时,反倒是会令陛下不安。”
“那就好,那就好。”
秦大人微忖,“那我现在该如何做,还请郡主指点。”
“不敢当。”
顾知棠声音一软,“秦大人是帮我们姐弟二人,我们感激不尽,如何还能说指点二字?”
秦大人摇头,“郡主擅长窥测人心,是我不足之处,郡主要如何自救,我便如何相助便是。”
“保命。”
顾知棠拿起笔蘸墨,“当务之急是保住我与栩儿的性命,罪臣之后便是罪臣之后,无关紧要。只要能从轻处罚,我们便有来日可待之机。”
“我写好的信劳烦秦大人今夜便送去给这三人,他们知道如何做。至于秦大人,将这段话删掉之后奏折还是可以上。”
“郡主,若是罪名坐实了,将来翻案岂不是难上加难?”
秦大人到了年纪便喜欢思量以后。
“自然要留后手。”
顾知棠低头写信,牢房中安静得只剩下写字的沙沙声。
秦大人看着人给顾成栩上药,转回来时顾知棠的信便已经写好了。
“劳烦秦大人了。”
顾知棠吹干墨迹将信装好之后交给秦大人。
第二日,终年难得下山的妙言真人下山入宫了。
徐老太傅写了一个陈情表,劝说陛下对顾成栩和顾知棠从轻发落。
城外,将烈在河边为马儿洗澡。
清澈见底的河水中倒映着将烈眉头紧皱的面容。
只等消息传来那日……他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京师。
若不是阿萝那丫头早早给了他消息让他按兵不动,他早已冲去边关救出将军了!
诗人皆称他为国公,但他,只认他为他的将军。
古来战场从戎有几人是有好下场的?
天下虽美,百姓虽苦,权柄却迷人心神,令人丧了良心!
将烈想着,用水桶装上满满一桶水尽数浇在两匹马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