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穗理一下子泄气下来,无名怒火来得快也去得快。等太宰偷偷抬眸时,千穗理已经收拾好想法,眉眼温和下来。
“……浴缸已经放好水了,先去洗澡吧。”她嗅嗅自己身上的气味,感觉被醉鬼太宰蹭了一遍后,也沾染上了奇怪的酒气,等下重新洗一遍澡好了。
千穗理这么快哄好自己,反而让太宰微妙起来,他小声试探到:“千穗理不生气吗?”
刚从外面回来,外套上带着晚间的冷意和尘土,头发也毛毛躁躁,不知道在横滨哪个草丛滚过,暖色灯光的照亮下,细节一览无余。
这不是更像流浪小狗了吗?
千穗理头痛起来,开始怀疑太宰身上是不是有奇怪的流浪定律,不然怎么一不看顾,他就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
“我为什么要生气。”千穗理难得没好气问到。
恶劣态度不复以往温和,却反而让太宰鸢眸闪烁起来,他瞅瞅自己的状态,又仔细打量下千穗理的表情,像是更加确定了什么。
“因为我偷偷喝酒了?”太宰故意凑近说道。
千穗理仰过头,躲远了点,努力用平淡语气陈述。
“除开法律规定,不满二十岁不能喝酒,在大脑发育时期,酒精也会影响脑袋发育,如果不想你聪明的脑袋瓜生锈的话,最好先别接触。”
这样说着,对上太宰闪烁着的鸢色眼眸,千穗理语气略重一度,“当然,如果你坚持要喝酒,我也没有办法,只是麻烦以后别喝得烂醉来我家了。”
“呜哇——好严重!以后都不可以……欸?”
“……烂醉的酒气真得很难闻,而且伤身,请尽量少喝酒,这是作为朋友给你的忠告。”
两人同时说话,又面面相觑起来。
千穗理只以为太宰无意打断了她的后话,可太宰听完她剩下的话语,却如同被雷劈了,顿在原地僵住,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千穗理都想再次催促太宰别发呆,赶紧洗澡睡觉时,太宰如同画中人活了,嘴里几近呢喃地反问:“……朋友?”
声音充斥着不敢置信,足足抬高了八个度,亦如今晚刚见到千穗理时的呼喊。
千穗理挑挑眉,无名火再一次如干柴,燃烧得咋呼起来,她有点生气了。
“不是朋友,像我这样的人,哪里能够高攀起,伟大的港口mafia干部候选大人啊!”
魏尔伦事件过后,因先前功绩,连同魏尔伦这次,太宰提前中也一步,被升职为干部候选,是港口mafia里人人都知道的消息。
千穗理今天听旗会聊起才知道。
旗会里升职速度最快的钢琴家也亲口承认,他对港口的功绩完全比不上太宰,还是用敬仰语气说出的。
在场除了中也冷哼几声,旗会其他人都无一不是心服口服,即便这次太宰把他们做了炮灰。
旗会众人如果提前知道计划,区别大概也就是知不知情,他们一定会拼上性命去阻止魏尔伦,因为他们是港口mafia。
钢琴家说起太宰,不是想让千穗理同样崇敬。恰恰相反,旗会甚至有点探究,那个喜怒无常的太宰先生,到底为什么和千穗理关系亲近。
听完太宰的丰功伟绩,千穗理也不得不承认,她从未真实了解过太宰——对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此刻的千穗理也完全不知道,好奇与窥探,多是失控情感的开端。
“那种事情……千酱是这么认为的啊,”太宰嘀咕一句,继续带着满身酒气探身蹭过来,把千穗理惊得后仰身跌坐,“姑且,就按千酱说的来吧。”
鸢色眼眸垂下,从千穗理上方俯视着她,最终在千穗理警惕到寒毛倒竖前,下定决心般如是松口道。
什么叫做姑且……和她成为朋友是需要下定决心的事吗?
千穗理不满,可和明显还没清醒的醉鬼吵架,会显得她也不太理智。
“我去看看浴缸放好水没有,你自己找换洗衣物。”千穗理鼓起脸,郁闷地跑出卧室,她要一个人静一静!
望着千穗理离开的背影,太宰耸耸肩,眼神却渐渐冷却下来。
超出他理解的人,一个都没有。特别是像千穗理和中也这样非常典型的,为义气或者正确所驱动的人,板正到他有些讨厌的程度了。
可是最近,他遇到了像织田作这样的人。这个没意思的mafia生活,好像要有点意思了。
大概是因为讨厌吧,难不成实验室都有制品缺陷,以至于一个个脑子里都缺乏了黑暗这个概念。可他又并不讨厌千穗理,所以很好奇呀,千穗理得知现实后,到底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太宰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露出一抹浅薄的微笑。眼神中的光芒似乎也像被千穗理一同带走一样,只剩下化解不开的黑暗。
他一直都非常期待,期待着千穗理正视港口mafia,正视他的这一天到来。
看透他不被正确所钟爱,会和朋友对立吗?会和朋友决裂吗?可是太宰又觉得,他与千穗理之间,有什么无法言明的东西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