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被子下床,说:“我知道了,马上过来。”
岑蔚眯着眼睛打开床头的小夜灯,问他:“怎么了?”
“小姑”他说到一半又停下,“我过去看看。”
前两天小姑突然精神头很足,说了很多话。
周建业悄悄告诉周然:“估计就这两天了。”
岑蔚也跟着起床,现在是凌晨两点多,这会儿打来电话肯定是情况不对劲。
走下楼梯看到玄关旁的行李箱,周然扶着额头叹了声气,他忘了自己早上还得飞去蓉城。
岑蔚问他:“能请假吗?”
周然没回答,这案子他前后忙了近两个月,现在撒不了手。
岑蔚经历过办白事,知道那几天会有多辛苦,离去的人要好好送走,留下来的人也得小心照看着。
周然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不能不在。
岑蔚当机立断,帮他做了个决定:“这样,你先回家,明天我替你去见客户。”
周然皱眉,不认可这个办法:“你怎么替我去啊?”
不是不相信她的能力,但岑蔚从来就没应酬过,她不是干这个的。
岑蔚试图说服他:“这案子我从头到尾看着你做的,换别人不会有我更清楚,不就是找那些商场要个店面吗?反正还有沈沁在,小苏也能帮我。”
周然握了握拳,放不下心,但一时间确实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替他去。
“有什么事立刻打电话。”
岑蔚点点头,说:“我先把行李收拾了,等天亮了我和小苏说一声你家里有事。”
出门前,周然把她抱到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谢谢。”
岑蔚摸了摸他的背:“你也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奶奶今天半夜突然惊醒了一次,然后怎么也睡不着。
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总觉得心里发慌,就起身去小姑房里看了看。
她轻轻喊了声“采虹”,没有人应,也许是睡得沉。
奶奶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过去,摸了摸她的手,已经没温度了。
小姑是在睡梦中走的。
不幸中的万幸,她没有疼,没有痛苦。
周以也从申城赶了回来,之前家里人没告诉她小姑到底有多严重,他们总觉得那天还不会来,至少不该是明天。
可它就这么忽然而至。
周然一晚上没合眼,早上联系完殡仪馆,爷爷又捂着胸口喊心脏疼,他把人送到医院后,去机场接周以,路上开车的时间就算是他的短暂休息了。
兄妹俩好久没见,长大之后关系也不亲。
周然站在出口,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推着行李箱的周以。
他本来想抬手喊她,但在看到她正脸的时候话又梗在喉咙口,发不出声。
早上妈和婶婶整理小姑的照片,得拿去给入殓师看,他才发现自己都快忘了她从前的样子。
现在周以这么朝他走过来,出落得年轻又漂亮,周然晃了下神,以为照片上的人活了过来。
他垂眸收回视线,等周以一走近就转身迈步,连招呼都忘了打。
走到停车场,周然缓好情绪,问周以:“吃饭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