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贾环突然抓起案头墨锭,浓墨泼在《孟子》扉页。
“那朕倒要问问,国子监诸位才子,谁能用《周髀算经》推演潮汐?
谁能据《九章算术》调配漕粮?”
雨幕里浮动着薄荷脑的辛辣,工部新制的航海星图在女官腕间徐徐展开。
贾环拾起地上断裂的玉冠,忽然轻笑:
“昨日户部盘账,算得最快的竟是个管茶水的宫女。
诸君若实在不服,不妨与她们比比珠算?”
太学生中有人抬头欲言,却见御前女官将金算盘往青砖上一顿。
百十颗玛瑙算珠在雨中织成密网,恍惚竟似安西都护府的烽燧图。
方才还振振有词的《孟子》此刻正泡在墨渍里,劳心者治人几个字已模糊难辨。
“当年孔子办学,可曾说过只收男弟子?”
贾环突然将《盐铁论》残页拍在丹陛:“朕今日把话说明白,六部九卿的考绩今后只看算学、律例、农经。
至于那些只会背四书五经的。。。。。。”
他忽然扬手,十二架精铁算盘应声而裂,玛瑙珠滚落玉阶的声音惊飞满树昏鸦:
“明日卯时,愿学者到文渊阁领《西域水经注》,不愿的——”
墨锭重重碾过《孟子》残页,“去太庙给列祖列宗背《女则》罢!”
暮色漫过皇城时,国子监生员捧着《九章新解》鱼贯而出。
贾环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有改革初步成功的喜悦,也有对未来更多挑战的忧虑。
他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朝着坤宁宫走去,心中念着黛玉和孩子们,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寻得片刻安宁。
“八股有个屁用,就该早些废了才好,当年要不是这劳什子,我也不至于过不了院试!”
贾环低声嘟囔着,回想起这些年的坎坷,再看看如今的改革成果,感慨万千。
暮春细雨斜斜掠过坤宁宫的琉璃瓦,在茜纱窗上洇开淡淡青雾。
黛玉斜倚着青玉枕,藕荷色寝衣外松松搭着雀金裘,纤指正拨弄鎏金暖炉里新添的薄荷脑。
两对翡翠玲珑骰坠在云鬓间轻晃,恰映着榻边摇篮里酣睡的小皇子。
娘娘快瞧,陛下又在廊下踢奏折玩呢。
紫鹃捧着红木食盒进来,玛瑙碟里糖蒸酥酪混着墨香。
黛玉眼波流转间,瞥见窗外九龙袍角掠过满地《女诫》残页,朱批迂腐二字正踩在贾环皂靴底。
当年葬花时若知要养两个混世魔王
黛玉捻起银匙搅动药盏,腕间安西都护府进贡的月光石手钏泠泠作响
“倒该把那些《列女传》都填了炉子。”
话音未落,玄色龙纹广袖已卷着雨气袭来。
贾环指尖还沾着文渊阁的松烟墨,却偏要捏她腮边新养的丰润:
“姐姐如今珠圆玉润,越来越有皇后样儿了。”
生育两子后,黛玉原似烟柳的身段添了芍药般的丰润,偏生腰肢仍掐得进一柄羊脂玉如意——去年万寿节时贾环亲手量的。
黛玉拍开他的手,眼波横过来时,眼角那抹天生的红晕已化作牡丹初绽的艳色。
将睡熟的小皇子交给乳母后,黛玉转身时,雀金裘从肩头滑落半幅,露出里层绣着西域葡萄纹的藕荷色中衣。
烛光顺着她后颈蜿蜒而下,在曾经单薄如蝶翼的肩胛处,勾勒出温软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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