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柳五儿捧着账本从月洞门转出,松花裙摆沾着晨露,急急嚷嚷道:
“两位娘娘快着些,皇后娘娘昨儿批的债券样稿……”
话未说完,自己先红了脸,原来她间别着的金累丝蝴蝶簪,正是昨夜侍寝时贾环从鬓边摘下相赠的。
这边厢,西院的内室里,贾环正笑嘻嘻地抱住彩霞,不让她走:
“好姐姐,我接你们进宫是来享福的,怎一个个的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倒成受罪的了。”
彩霞腰封暗扣已被挑开半寸,露出里层绣着并蒂莲的藕荷色肚兜。
算算时辰,平儿她们也走远了,这才转过身来,捧住就要往自己怀中钻的贾环脑袋,嗔怪道:
“若真这么舍不得我,昨儿夜里又何必趁我睡着后,偷偷跑去北院?”
彩霞指尖抵着贾环额头,轻轻推开他,耳畔玛瑙坠子簌簌晃着水光:
“你且听听那动静——‘陛下轻些,这蝴蝶簪硌着脖颈了’,哎哟哟,连守夜的鹦鹉都学了去!”
她故意捏着嗓子,学柳五儿娇滴滴的呜咽,葱白手指戳向窗边金丝鸟架。
贾环顺势叼住她指尖,含糊笑道:“五儿哭起来倒像江南进贡的琉璃风铃,脆生生打着转儿。
哪像姐姐昨日在温泉池里,倒是比那人鱼香妃还会游……”
话音未落,就被彩霞用腰封堵了嘴,藕荷肚兜上的并蒂莲随着她急促的呼吸泛起涟漪。
窗棂漏进的晨光里,昨夜侍寝用的蔷薇水还在鎏金香炉上氤氲。
贾环忽将人拦腰抱起,彩霞惊呼中罗袜褪落,露出脚踝处新点的朱砂痣,恰是昨夜他咬破石榴汁点就的印痕。
檐下鹦鹉突然扑棱翅膀:“陛下威武!陛下威武!”
惊得彩霞慌忙扯过霞影纱帐,帐角金铃与远处坤宁宫的铜雀铃遥相呼应,叮咚声里漫开一室桂香。
“彩霞姐姐,我给你带了——”
门扉被推开一道细缝的刹那,鎏金香炉的桂香陡然凝滞。
小吉祥捧着漆红食盒,指尖微微颤,葱绿裙裾下的绣鞋正巧踩住霞影纱帐垂落的流苏。
她望着榻上纠缠的藕荷色与明黄色衣角,食盒里新蒸的茯苓糕热气顺着脖颈往上爬,熏得耳后那点守宫砂比帐中人的朱砂痣还要艳上三分。
“三、三爷也在啊!”
小吉祥将手中食盒放下,眼巴巴地看着两人,竟还探了探脑袋,似乎是要瞧个仔细。
彩霞慌忙扯过锦被掩住半褪的衫子,间金累丝蝴蝶簪斜斜勾住贾环的蟠龙腰带,在晨光里扯出一道旖旎的金线。
“去去去,你个小屁孩!”
贾环扯下腰间金线,偏头咬住彩霞递来的蔷薇水帕子,喉结在晨光里滚了滚。
“没见朕正忙着给彩霞娘娘画眉么?”
小吉祥踮着脚尖往前蹭,藕荷绣鞋碾着霞影纱的流苏穗子:
“三爷骗人!还把我当小孩子呢,我都二十岁了!说了要接我进宫的……”
见彩霞在,她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掀起食盒盖子,茯苓糕的甜香混着桂子气息涌出来:
“三爷说过最爱吃我蒸的糕!”
彩霞噗嗤笑出声,指尖绕着贾环的蟠龙腰带打转:
“怪道前日御膳房呈的玫瑰酥酪,陛下尝了半口就摔了碗,原是惦记着小吉祥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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