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生命,诞生于海洋。
从无机物到有机物,再到细胞,像是慢慢堆积的必然结果,又像是从无到有的突变,过于奇妙。
一开始选择海洋生物学,是因为岸边叔叔推荐的教授研究这个领域,或许会方便未来发展。
现在,翠子才认识到其中有趣之处。
暑期末刚返校,她本是要去实验室工作,却因为实验所需设备没有送达,工作无法开展,教授决定带她们去野外实践。
挨个翻起海螺,看里面有没有寄居蟹,举着望远镜,观察鲸鱼拍水,打捞垂钓附近的海产,开橡皮艇,在浪花中追海豚……
提着桶回学校时,她哼着歌,身上变黑好几个度,胳膊和锁骨上,分界线清晰,希望回到日本前能养均匀,不然裕美肯定会唠叨。
但唠叨归唠叨,她还想从事相关工作,以后跟着科考船漂泊在大海,或者去与世隔绝的极地,几乎只和动物接触,想想就感觉不错!
点点头,她轻敲桌上的海水缸,里面的水母照常游动,裙摆伸缩,没有受到声音影响。
手机时间从16:59,跳到17:00,可以打卡走人了。
脚步轻盈,她离开实验室,接到兰的电话,滔滔不绝地与兰讲她在海上的见闻。
说起来,今天凌晨四五点,有陌生的日本来电吵醒她。本来就讨厌接电话,还大晚上的,又是陌生人,她果断将其拉黑。
结束与兰的通话,她想,打都打了,干脆再给裕美打一个,顺手完成每周任务。
一瞬间,手机屏幕泛花,像是坏掉般,耳边闪过电子音滋滋声,但一眨眼,就恢复如初。
前段时间出海太累了?
系统选择框落在裕美的名字上,手指在拨通键下按,屏幕上冒出绿色听筒的图案,乐声响起,兰又打来电话。
奇怪,他有话忘记交代了吗?
“Ra……”
未喊完他的名字。
“回实验室,去找空条承太郎。”
不同于之前的慵懒,兰的声音冷酷,像是命令。
“为……”
“跑过去,包扔了。”
背部紧贴包的位置,突然蹿进股凉意,她站在实验楼大门口,背后是阴冷的室内,面前是太阳照得发光的地面,
“别……想、滋……快……”
电话声卡顿,汗毛根根竖起,余光中,发丝浮起,泛着冷意,本能地,她想踏进阳光。
但听信兰的话,她转身向室内跑去。
眼前,镜片浮现图案,闪烁着电视噪点,其中有座井,苍白的手从中伸出,定格动画般,黑发女人从中爬出,一瞬瞬向她靠近。
冲上二楼,呼吸急促,她扯掉眼镜,挣开背包,但眼珠一转,女人又出现在视野中,更近,潮湿与霉臭染上舌根。
楼梯栏杆划过手掌,她甩入三楼,远处走廊,教授的背影模糊。
“空、唔嗯。”
黑瞳仁带着血丝,碰到她的眼睫,井水灌入气管,腐臭冰冷,她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张口,但无法发声,也无法呼吸。
抠着脖子,指甲撕扯皮肉,如果能将其扯开,流出来里面的东西……
力气流失,她跪倒在地,失去意识前,听见教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