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孟晚钟失踪,孟落英脸上亦无波无澜,只是不经意间,她眼尾斜向假山阴影后——
快雨屏息凝神,死命拽着杜瓴,怕他又闹出什么奇怪动静。
孟母沉默片刻,记忆似乎飘到更远的地方,旋即,她又问:“书阁最顶端的小阁楼呢……也瞧过了?”
“欸?”侍女一怔。
孟母继续吩咐:“以前小时候玩儿捉迷藏,他和落英会一起躲在那里……去找。”
兴许,府内只有自幼时陪小姐公子长大的仆从才了解这一茬,可那些人早就走的走、死的死,就算零星剩下几个,现也不在这边侍候。
而这位侍女才来一年,自然不知道这件事。
听当家夫人如此下令,于是,侍女立即承应,小跑着离去。
“您还记得啊。”孟落英垂眸,语气淡淡,“可我们都长大了,那种地方,应该也不会再去了。”
孟母迈出步子,似打算跟去看看:“无论长多大,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孩子。至少在我心里,仍是孩子……万一呢?”
勾月彻底被暗云掩埋,阴柔凉风阵阵,拂面而来,吹乱鬓角发丝。
“那我们两个孩子,对您来说,是一模一样的吗?”孟落英幽幽问了这么一句,惹得孟母一僵,驻足原地。
“当然。”
勉强挤出两个字后,孟母自嘲地弯唇,“……罢了,我这么说,你估计不会信。”
一碗水端平。
她之前总以为自己能做到。
但实际身处其中,便只能无可奈何地承认心向谁偏。
这种偏心或许根本不是爱,具体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孟母转身,似想摸摸孟落英的发顶。
然而,那只手滞留空中,犹豫不决,最终落在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以后若是只有落英你一人,你能过得很好,对吧……因为我知道,是你,绝对能做到。”
没有等待孟落英回复,孟母转头,款遣而行,消失于深沉的黑暗。
空余明目张胆的暗示在耳畔回响。
“……是夸奖吗?”
孟落英听出来了,半晌默然,自言自语着,“怎么会让人格外火大啊。”
她一直费劲心力期望得到母亲的认可。
直至这一天真正降临,她竟又觉荒谬。
快雨说得是对的。
母亲想留下的人是她。
孟落英徒劳地上扬唇角。
从前加入繁金时的种种强烈的愿望,在此刻,竟有种让人疲累的无力感,拖着她往最深处沉。
孟落英手指抚上额角按揉,轻轻叹气。
这时,快雨和杜瓴两人才敢从阴影后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