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戍轻咳了一声道:“娘子莫怪,我今日只是”
只是太久太久未见,从未有过的陌生体验日夜啃噬着他的内心,已经快要将他完全淹没。
他也试着压制住这种折磨他的感觉,却觉得喉头一阵一阵的发紧,浑身骨血都在战栗,叫嚣着让他离她近一些,再更近一些。
思索再三,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夜探深闺的想法。
“只是近日在朝中被参了一本,说我狂悖无道,来自北境的低贱泥腿子,却意图攀附世家。。。”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听起来有点像砂石一般,磨着她的耳朵。
徐若依被骗的愤懑顷刻烟消云散,她仰起头,抬眸望着对面高大的男人,耐心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求娶柳家并非我所愿,但是一把年纪了,这般被人当中讥讽,心里多少有些不适。”
说完,沈戍勉强笑了笑:“我视娘子为盛京城中难得可以谈心的知心好友,所以才托张小郎君请娘子过来聊聊天,娘子要怪,就怪我自做主张吧。”
徐若依自然也从父兄那里听说了沈将军意图求娶柳家嫡女的事情,第一反应却是吃惊,她原以为沈将军二十又七的年纪早已成家,有妻有子,没想到居然…
居然还未成亲吗?
莫非是话本子上讲的不能人道?她的脑子里飞快闪过这一个想法,然后又被自己及时掐断了。
“沈将军,那些人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徐若依努力想了想,继续说道:“士庶之分,不过是那些人维持自己身份与地位的工具罢了,我徐家虽为世家,却也身在百家谱开外,我父兄在朝做官,也屡受那些高门显贵子弟的打压。因此说来,那些人诋毁人是不分士庶之别的。”
“沈将军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很好,那些人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她又把头仰的更高了些,好让对面的男人看见自己此刻认真的神情,让他全然相信自己的话一字一句皆出自真心实意。
沈戍低头,廊下摇曳的烛灯照在娘子皎白如玉的脸庞上,此时此刻,雪白修长的脖颈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微风拂动她的鬓发,脖颈处却有几缕青丝蜿蜒而下,没入那不见天日的去处…
他猛的转过头去,大口喘了几下粗气,压抑着自己喉咙里的声音,及时打断了自己脑中疯狂叫嚣的欲念。
现在还不是时候。
徐若依见沈将军似乎被她的话所触动,面有动容之色,她便继续说道:“因此沈将军不必将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作蚊蝇在自己耳边嗡嗡叫罢了。”
良久,沈戍转过头来,已经恢复了常色,眼眸清明,笑容爽朗道:“小娘子心善,这一番话,我很受用,沈某自当谨记在心,不辜负娘子的一番心意。”
徐若依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她嘴笨,并不是什么能说善道之人,她也说不出来什么大道理来,能帮到沈将军一点就行。
沈戍转身,又坐回石凳上,用手合着茶碗,一下又一下,漫出的茶水浸润了他的粗大的手掌。
此刻似乎又被它事所烦扰,却又不知从何处提起,面露犹豫之色。
“沈将军有话不妨直说,您帮我颇多,若我有能帮上忙的,自当尽力。”徐若依看出对面男人的欲言又止,诚恳说道。
沈戍抚额,犹豫半响,还是开口道:“贵妃过几日可能要张罗一场赏花宴,名为赏花,实则替我相看。。。”后面的话便没有再说下去。
徐若依点了点头,宫中举办赏花宴是常有的事,之前大多是皇后举办,自从这些年皇后娘娘身体每况愈下,经常称病后,赏花宴便交由贵妃娘娘主持了。
沈戍面露为难之色:
“徐娘子,你也在贵妃娘娘邀请之列。”
“什么?”
宛若平地一声雷,炸的徐若依愣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开口道:“可是我双亲已经在替我。。。”
她猛得刹住了后面的话,有些后悔这般口无遮拦,每每和沈将军聊天总是让她的心弦慢慢舒缓下来,一时之间便不假思索的全盘托出。
沈戍举眸,此刻紧紧捏着茶碗,陡然紧绷的手指隐隐暴露了他此刻的真实心境,他笑容不变,温和问道:
“原是如此,倒是未来得及恭喜小娘子了,也不知道是哪家儿郎这般有福?”
徐若依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还在相看罢了,算不得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