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会很快开完,宋云开示意让姜近留下来细说他岳母大人的指示。
姜近知道他紧接着要去君投开会,言简意赅道:“街道干部带着树港区民政局副局长上我们家去了。”
“我妈觉得这事八成是看你的面子,因为你上周提亲,消息已经在社区和街道传开了……”
宋云开拧起眉:“他们上门干什么呢?”
“听说我妈一直对社区食堂有意见,多次投诉社区食堂价格虚高和菜品不新鲜,今天关停了社区食堂要求整改;听说我妈对业委会和物业有意见,要求居委敦促业委会重选,对小区物业尽快重新招标……另外到我家以后发现有外墙发霉,马上找施工队去楼顶重做防水,顺便把我们家阳台防水也一起弄了,现在还在敲敲打打。总之,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这不是他们该做的么,没什么呀。”宋云开说。
“虽然是该做的,但长期得不到解决突然解决了,我妈有点不知所措,她怕他们在这里给点小恩小惠让你担了人情转头找你狮子大开口。”姜近也苦恼地挠挠头,她没飞黄腾达过,这种困扰对她来说也很新鲜。
“哦对了,其实上周二晚上还有人去敲过我家的门,拎了很多烟酒,说要找你谈笔大生意,请我妈引荐一下。”
宋云开听到这里笑起来:“离谱。”
“就是说啊,我妈也觉得离谱,没让他进门。但今天是领导大张旗鼓公事公办地来,我妈也不好把他们拒之门外,副局长还自称是你大学校友,和你是老相识。所以我妈叫我问问你的意思,下次再有这种怎么处理?”
“校友?”宋云开摸摸下巴,琢磨着局长至少是处级干部,也在实权位置上,没必要巴结自己,可能只是示个好,是不是把人往坏处揣度了?
他追问:“知道名字吗?”
姜近刚放下手机:“我妈叫他‘蔡局长’,我在公开信息上查到叫蔡铭忠。”
“哈!原来是这个狗日的王八蛋!哦他才到副局长,提得够慢的,报应啊报应!”宋云开忽然一扫一早的阴霾,高兴得要开香槟。
姜近:“…………不对付啊?”
不是,你怎么仇家满天下?
你公关经理是谁?真为她捏把汗。
哦原来是我!
宋云开真的起身去开酒,倒了点威士忌在杯子里问姜近要不要。
姜近摆摆手:“太早了。”
他又把杯子扔下,自己也没喝,坐回她面前忆苦思甜:“刚创立君腾的时候有打探交通能源基础设施建设的需要,想在相关部门发展点人脉,但条件不成熟,我的朋友江城本地人多,本地人做不了本地高位,再说他们也年轻,所以很难。这个蔡铭忠是明州人,很会搞关系,虽然职位不高,但是给领导当秘书机会多,我妈娘家在明州,我会说明州话,硬舔上去跟他认个了老乡。”
“他和你差了辈分吧?”姜近算算年纪,到蔡局这个职位,就算提得快也得40了。
“对,所以学校里没碰过面,校友也是舔上去认的,拜码头嘛,整天‘大哥长’‘大哥短’地叫,酒没少喝,饭局没少跟,都是我买单。但是忙活了大半年,他也没给我们引荐什么说得上话的人,饭局上有时候会请些领导,都不是相关部门的,对我们也爱理不理。”
姜近认真听着,神情专注,冷不丁插一句问:“你们?”
“主要是我、”宋云开顿了顿,“和杜薇。”
刚和当事人撕破脸,再提起这名字他有点心虚,声量小了点,没那么理直气壮,“我负责喝酒搞气氛,不方便反复提要求,她是个女的,push狠一点也不会惹人翻脸。”
他掀眼皮观察姜近表情,见她没什么异议,才继续往下说。
当时经过一阵接触,他发现蔡铭忠派不上用场,自己创业又忙,就渐渐联系没那么频繁了。
蔡铭忠喊他三五次他才去一次,关系一直还算可以。
到了那年年底,应酬太多,一晚上好几个局连轴转,有一天他已经喝多了,刚出酒店又被蔡大哥一个电话叫过去。
电话里让他带上杜薇,那天晚上他和杜薇没一起行动,也没多想就直接过去了,哪儿知道杜薇才是重点。
蔡铭忠和他那帮狐朋狗友也喝多了,宋云开去了杜薇没去他们不高兴,个个拉着脸,敬酒也不喝。
宋云开自讨没趣,去买了单往回走,进包间先转进厕所。
他们没看见他,服务生门一关,包厢里静了,宋云开能听见外面说话,就听蔡铭忠在跟人描述他“烧钱的败家子,说要造车,车哪是他能造出来的……”
宋云开心里是有傲气的,听了当然不高兴。您瞧不上我,还天天喊我来买单,合着纯纯当我是皮夹子?
当然这点不高兴他犯不着急眼,正想悄悄摸出去一走了之,又听蔡铭忠说“本来让他把他们那个美女合伙人叫来给你见见,那女的不错,家里京城有人,她爸进出口生意做得很大”,席上那些酒蒙子跟着说了很多浑话,听得宋云开怒发冲冠。
单已经买过了不能退,他只能下楼把蔡铭忠那辆大众迈腾的保险杠卸了泄愤。
还有更气人的,事后宋云开和杜薇一通气,杜薇才跟他说,那人叫不来宋云开的时候经常叫她,她是单也买过,礼也替他送过,有几次早觉得不对劲,好像都是帮姓蔡的自己提拔跑关系,和电车的事一点不搭界。
偏是后来君腾做大了,蔡铭忠听见风声跑得最快,可能反过来指望通过宋云开跟上层说上话,又一个劲儿巴结,电话都转给助理了,宋云开懒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