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军医为花半夏把完脉神色凝重。
“如何?”一旁,裴璟霄声色紧绷地问。
“花总管最近想必是过度劳累,又在山中染了瘴毒。小人开一个解毒的方子,叫她先吃两副瞧瞧。”说着,他看了眼蒋瑜,“切记,近期切勿叫花总管再操劳。”
蒋瑜答应一声,赶忙拿着方子去抓药。
等熬完药,蒋瑜端着药碗与另一名女使坊马秀妍结伴而来。
二人本要一同照顾花半夏,结果还未进门,蒋瑜打眼望见帐门口站着的侍卫,心说殿下该不会还没走吧?
进门时果然看见殿下就坐在花总管床边,与她出去前相比甚至连姿势都未曾变过。
瘴毒可传人,军医诊断后曾叮嘱过。
此时连蒋瑜和马秀妍嘴上都蒙了纱布,殿下却这般不管不顾,就不怕过了病气给自己么?
蒋瑜心想,一面又不禁暗叹:殿下待总管可真上心!
“殿下,瘴毒传人。此处便交由小人们伺候吧。”蒋瑜边说边端着药碗上前。
马秀妍也跟着附和,“殿下请放心,小的们定当尽心竭力照顾好花总管。”
“你们且出去,今晚这里交给我。”裴璟霄说话间,视线甚至片刻不曾从花半夏身上挪开。
今晚?蒋瑜和马秀妍面面相觑,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错愕。
但二人看看殿下,又看看自家总管,终是未敢多言,应声退了出去。
“殿下对总管的心思我算是看明白了。虽然这么把总管扔下有些不地道,可咱们这些小坊使能有什么法子?”马秀妍说着冲蒋瑜挤挤眼。
蒋瑜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对不住了,花总管,毕竟得罪您至多等您醒了挨顿骂,得罪殿下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两害相权,蒋瑜和马秀妍最终决定只能对不住自家总管了。
于是帐内再次仅剩下裴景霄和花半夏两人。
裴璟霄坐在床头,让花半夏温软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一手端着碗,另一手一勺勺给她喂药。
他几乎快记不起两人上次这般亲密是什么时候。
他怔望着花半夏喝完药晕乎乎倒头睡去。
她的睡脸温柔恬静,再不似往日那般疏离。
或许也只有此刻,他才能这般安静地守在她身边。
他用视线描画着那两道细长浅淡犹如新月般的眉,眉头不时拧在一起,即使昏睡着,亦是如此不安。
她梦到了什么?偶尔忘记仇恨时是否也想过他?哪怕仅有片刻?
她抓着被子的手指在瑟瑟发抖,六月天里盖了夹棉竟还嫌不够。
“冷……”花半夏含混地低喃一声。
裴璟霄想也未想,大掌覆上她的手背,不料才贴上去便被她反手握住。
她像是冷极了,触到一点温热便将他抓得死紧。
裴璟霄身子僵了僵,心因此漏跳了一拍,继而激烈地狂跳不止。
长久以来,恋慕、思念、渴望、肖想、觊觎……在这一瞬如洪水决堤,双手全覆上去犹觉不够,干脆倾身躺在花半夏身畔,长臂探出将人揽过来。
她浑然不觉,柔软乖顺地蜷在他怀里,一如新婚时夜晚睡着了那般。
裴璟霄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微,生怕惊扰了这偷来般的短暂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