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难度骤降,鲍殊汇高兴地翻卷子写答案,不用多少时间就将空白处填满,写得意犹未尽,最后还想再添几十个字,可惜没有位置,她只能放弃,转向下道题。
众人经过上午的考试,有一点经验,大家都珍惜时间,紧赶慢赶往卷子上面填字,秉着做完就是胜利的原则,笔尖沙沙擦过纸张,一刻不停歇。
直到最后一道题写完,众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松开笔管,擦擦手心的汗水,又趁着闲暇揉动酸疼的手腕,回头看自己前面写好的答案。
鲍殊汇跟考场其他人进度差不多,几乎是前后脚搁笔,她小心翼翼地收拾笔墨,防止墨汁意外撒在试卷上,成绩作废。
监考官事先说了,试卷不能留下任何特殊标记,否则取消成绩,鲍殊汇害怕自己白辛苦一场,尽最大努力保护试卷。
她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抬头看一眼香炉,时间很充裕,她提前写完所有题,哪怕写得不怎么样,好歹看在笔墨的份儿上,能给她一个辛苦分。
鲍殊汇放松身心,悠哉悠哉地回去翻看卷子,当重新看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漏了几个要点没写,一滴冷汗悄然从额角滑落。
原本应当填写答案的地方,此时满满当当,容不下任何一个字,鲍殊汇捏着笔半天不知道怎么办,完全没有补充答案的空间。
她盯着题目要求里写的“二百字”地方,忽然放心过来,原来第二科并非考时间,而是从所给文章里筛选抉择,写出最适宜的答案,只要是正常速度,基本上都能写完,并且额外盈余一段时间。
鲍殊汇身体发凉,她看着写着满篇废话的试卷,瞬间山崩地裂,一眼望见自己的结局,不用等放榜,她都知道定然排不上名。
剩余时间里,鲍殊汇试图补救,在字句空隙硬生生挤出一行小字,加上之前漏掉的要点,实在不能补充,她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无奈叹气。
考试结束,试卷收上去,众人出考场又是静默无声,而且比上午更安静,大家提着自己的考篮一言不发往外走,脚步沉重,连讨论题目的人都没有。
鲍殊汇回到客栈,她看着热情招待自己的跑堂,忽地羞愧,人家管吃管喝,还给她们找客栈住,结果她就交上那样的卷子给徐茂!
“如何?”
鲍殊汇转身看向施菁英她们,询问其感受,反正她是考砸了,不知道别人发挥怎么样。
施菁英和蒋盈香诡异地一致闭口不言,大家互相交换眼神,齐声叹气,悲催道:“栽进坑里了,我看试卷那样厚,以为跟上午一样,题目做不完,哪知道字多题少,好些都不用花时间看的。”
她们倚靠经验,先入为主,作出错误判断,慌慌张张地答题,然而写完才发现没有修改机会,后悔莫及。
本来希望第二科能帮忙拉一下总分,这下是彻底没希望,只求最后成绩出来不要丢脸,取个中下就够了。
大家在客栈吃过晚饭,味同嚼蜡,毫无兴致地随意对付两口,放下碗回房睡觉。
愿意留下等成绩的考生可以继续待在客栈,另有要事的考生也可以选择先行离去,考完觉得没希望、不想腆着脸白吃白住的人都收拾包袱离开。
而鲍殊汇她们身份不同,毕竟是皇帝送过来的,无法回家,就算考砸,最终成绩不理想,她们也要想办法留在忠义军里,无颜回去面对亲友。
鲍殊汇开始思虑自己能帮忙做什么,寻找机会跟忠义军士卒拉进关系,以便给自己求求情,跟着其余人一起去幽州。
哪怕当她是迁徙幽州的普通百姓,命她下地干活,她都能接受了!
考试结束,试卷统一密封,由专人快马加鞭送往幽州,徐茂和吴洪英她们一起加班加点批改幽州考点的卷子。
第一科是选择题,有固定答案,大家的阅卷速度很快,一人对照答案埋头判断正误即可,让另外两人负责计分、核查,加之来幽州考试的人并不算多,两天就改完了。
第二科涉及到主观题,需要五人共同阅卷给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和最低分,取用综合分数,如此算分,工作量就大起来,不是随便定个优良中差就结束的。
在改卷子的时候,徐茂注意到每个人的字迹都很端正秀美,赏心悦目,估计有不少生活富裕的女子参加考试。
等她改完,吴洪英她们核算完分数,徐茂抽了几张卷子看考生信息,果不其然,她拿的这张卷子正是出自富贵酒楼掌柜女儿之手,虽是出身商贾,想来掌柜是有给她请私教老师,教她识文断字。
徐茂随手翻看卷子,没过几日,晋州和江州的试卷也运过来,任务量翻倍,她和徐蘅每天都要熬夜改卷,众人陷入一片忙碌之中。
七月下旬,所有试卷改完,分数也登记清楚,检查完毕,名单送到徐茂案头。
这个月她忙得昏天黑地,没有多余时间关注考生成绩,吴洪英核算完分数,给她递上最终名单,徐茂才知道头名是谁。
“第一名,施菁英,常昌王妃。”徐茂念出单子上面的名字和身份标注,成绩后面一长串文字是施菁英的籍贯和家世。
徐蘅道:“听闻常昌王谋逆,本来被贬为庶人治罪,施菁英也因此沦落成罪妇,终日浆洗衣物做粗活,而阿姐向皇帝讨要妃嫔,皇帝舍不得,也丢不下那样的脸,将自己的后妃推出,于是将主意打到宗室上,恢复了施菁英的身份,送来填补空缺。”
“施菁英与皇室之间有这样的经历,常昌王又已身亡,我觉得她值得信赖,阿姐以为如何?”
徐茂缓缓点头,思虑道:“我觉得可以,那便给她划分一些较为重要的事务,观察观察,做得好再往上提拔。”
紧接着,是第二名,鲍殊汇。
徐蘅介绍道:“鲍殊汇乃当朝宰相鲍晖之女,本不在名册之内,不过有人不满鲍晖徇私,闹到皇帝那里,迫不得已出一个女儿。”
“鲍晖的女儿?”徐茂惊诧,对鲍殊汇上了心,多几分关注,不过由于她身份特殊,徐茂迟疑道:“这个……有待考察,既然人家不是自愿前来,那我们也不必勉强,到时候我问问她的想法和打算,若有机会,我送她回家去。”
徐蘅颔首,指着名单说:“第三名也是一样,杜知慧,杜相之女,鲍晖死对头杜俊达的女儿,若非鲍晖勾了她的名字,杜俊达不会闹到皇帝面前,请求主持公道。”
“谁承想皇帝为了彰显公平,将双方女儿都选中,鲍殊汇和杜知慧这才登上去往晋州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