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鲤哥儿趴在楼栏上好些时辰,直到见着那个熟悉又让他这阵子夜里睡不好的身影时,他赶忙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衣服,拎着食盒突突跑下楼去。
“咳咳。”
他站在季折溪身后,看着人正在整理书架,他握拳干咳了一声,季折溪听见动静,回头看是熟人,眉心微动:“张公子又有见教?”
“没。”
小鲤哥儿知道这人是在讽刺自己之前的自作多情,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年少莽撞而买单的,为此他也没生气。
“这个给你。”
小鲤哥儿做足了谦逊,两只手举着食盒递给季折溪:“前阵子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好,回去仔细想了一番,觉得心中有愧,这便当是我的赔礼了。”
季折溪扫了一眼精美的食盒,收回了目光,无动于衷回身继续整理书架:“张公子多虑了,先时的事情小生并没有放在心上,再者公子也不是头一个误会小生的人了,无功不受禄,若是我真收了公子的东西倒是显得小生欲拒还迎别有用心。”
四下无人,季折溪微微勾起嘴角,眼睛中却并没有笑意:“有些人见色起意,不乏也用些非常规手段先引起人的注意,再多番示好拉近关系,确实也是套路新颖。”
小鲤哥儿闻言收回食盒,一把扯过背着身的人,挑起眉斜视季折溪:“你的意思还是本公子故意来吸引你注意了!”
先时因自己误会了人,还在人面前孔雀开屏了一番,夜里静下来想着便面红耳赤睡不安稳,好不易是提起勇气过来告歉了,这人竟然还不接受他的歉意。
这也就罢了,还什么叫并不是第一个这么误会他的人!说得倒是他抢手的很,自己反而才是那个诡计多端的人。
一番话实在是把他气的够呛,他着实没想到这书生看起来清隽识礼,嘴上抹的蜜蜂比他还多。
季折溪语气平平:“就事论事而已。”
“好,很好!”小鲤哥儿连连点头,“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季折溪神色淡淡:“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季折溪。”
小鲤哥儿应声微笑,穷酸书生,你成功引起本公子的注意了!言罢,他扭身而去。
“啊啊啊啊啊!”
回到马车,小鲤哥儿气的一阵乱叫,对着马车一阵拳打脚踢才稍稍缓了些气下来。
“公子,读书人心气都高,您既是有心告歉,心意到了便是,管他接不接受。”
伴烟只见着自家公子把人气的不行,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家公子吃瘪成这样,不免心疼,一边抚着人的背顺气,一边宽慰着。
小鲤哥儿攥紧了拳头:“讲理的人就是吃亏!本公子不让他长点记性都对不住这些年在泗阳混!”
伴烟知道小鲤哥儿巴巴儿带着夫郎做的糕点出来送人,还被对方糟蹋了心意是惹人气恼,可是他怕又闹出什么来,小心道:“公子不会是要把叫人教训那书生吧?”
“我又不是城中纨绔子弟,找人教训文弱书生也太跌面了。”小鲤哥儿瞪了伴烟一眼,转而又道:“读书人擅用脑,那本公子就跟他来智斗的。”
他危险的眯起眼睛:“他不是讥讽我故意先让他当众出丑然后接着示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其实是对他别有有心嘛!本公子就成全他!”
“啊?”
小鲤哥儿轻轻捋了捋额间的碎发,咬牙道:“本公子明儿就去对他嘘寒问暖,殷切讨好,待其情根深种,对本公子无法自拔时再一脚把他踹开,让他辗转难眠,痛哭流涕!”
“哼,季折溪,你就乖乖等着本公子始乱终弃吧!”
小鲤哥儿又是打听又是整理,折腾了好几日的时间,总算是出了一张计划表。
他摊在书案上同伴烟隆重介绍:“季折溪上的是紫竹书院,上课六日,休沐一日,一般他休沐的时候都在咱们家的流芳书坊里做事。素日上课的时间,中午午休时如果有提前谈好零工的铺子那就去帮忙,如果没有他便会四处寻找谈工;下午放课的时候他会到谈好做零工的铺子前去帮忙结账结账等等”
“书院里夫子要求严格,素日已经足够忙碌了,他竟然连休息的时间都给占满做事,未免也太勤奋了。可像是午休,不过一两时辰,除却吃饭的时间,还能做好一点事儿啊。”
小鲤哥儿道:“我听招工他铺子的伙计说了,季折溪这人过目不忘,算术奇佳,一个时辰做的事能顶普通人两个时辰做的事,为此即便是他能做工的事情不长,还是有铺子愿意招他做事。”
伴烟星星眼:“如此说来这季秀才还真是天赋异禀。”
小鲤哥儿在侍从头上垂了一记:“你可别走偏忘了目的!”
伴烟捂着头:“那公子准备如何行动?”
小鲤哥儿悠然躺到了太师椅上,志在必得道:“我已经前去给咱们家手底下的产业打过招呼了,铺子都尽可能的招收零工,若是季折溪前去直接录用,别人去就找个借口拒了。别家铺子若是招用了季折溪,想办法去把人挖过来,本公子有赏。”
“如此下来,那人不就在我的股掌之中!”
下午些时候,家里的食铺便前来报告说晚些时候季折溪会在铺子里记账,小鲤哥儿同伙计招了招手,耳语了几句给了些赏钱,伙计高高兴兴的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