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的心沉了下来。
头上的凤冠沉重,压得人喘不上气,皎皎把凤冠砸在地上,手掌大力拍门,这次喊的是:“荆南枝——”
久远的名字。好像很多年没把这个名字喊出口了。
三个字一旦出口,皎皎的眼眶就是一红。
雷声太响,把外头的风云变幻遮挡得一干二净,一同遮挡的,还有这空荡荡的屋内一声又一声的“荆南枝”。
皎皎努力去听窗外的声音。
可她只能听到雷雨。她听不到荆南枝的声音。
手掌拍门拍得都肿了起来,还是没人开门。
没人开门便要放弃么?才不要。
皎皎想,殷鞅困不住她,当初不能,现在当然也不能。
她在屋内找了一圈,咬牙拿起木凳,狠狠砸向紧闭的房门,开始一下一下地砸了起来。每一下都是拼尽全力。到后来,说不清是砸了多少下,牢固的木门终于发出一声承受不住的咿呀声。
手臂使力太多,到后来几乎要抬不起来。皎皎索性扔掉木凳,红着眼眶,拿身子往门上撞。
皎皎想,她大抵是疯了。
可她不疯怎么办,她要去见荆南枝。是殷鞅逼她疯的。
闭上眼睛,皎皎捏紧手中的木雕,朝着门上撞去。
她料想这一撞大抵会将半边身子都撞得青紫,心中却无半分怯意。
“轰隆隆——”
雷声乍起。
哐当一声,挡门的横木落地。屋门不知何时被打开。
皎皎没撞到门上。
她撞进了一个湿漉漉的怀抱。
手中的木雕掉落到地上,咕噜噜滚出一段距离。
皎皎顾不得去捡。
淡淡的血腥气中,潮湿的水汽弥漫了视线。
没了房屋的阻挡,整个世界的繁杂猛烈地向皎皎冲袭而来——她听到雷雨声、刀剑相鸣声、以及被雨声遮挡了大半的来自于殷人的怒骂声。
皎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双耳已经被人轻轻捂住。
世界顿时一片安静。
皎皎睁大眼,怔怔然对上了荆南枝隐有波澜的眼眸。
几年过去,他长开许多,不负当年夏酉和祈水郡百姓的戏言,比之过去更加配得上“美人南枝”四个字。
人还是和过去一样,清清冷冷的。
身子是凉的,捂着她耳朵的双手也是凉的,唯有那双看着她的眼眸是有温度的。
他好似也察觉到自己身上寒气太重,雷声过去便松开捂着皎皎耳朵的双手,怕身上的水沾湿了皎皎的衣衫,人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短暂的寂静过去,世界再度恢复喧嚣。
风雨声中,皎皎听到荆南枝说:“皎皎,我带你回家。”
语气平和寻常,像极了多年前那个夜晚,他把她藏在洞口,对她说的那一句:“皎皎,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风雨依旧很大。雷声也没停。外头是不知数量、正在赶来的殷人。
皎皎果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