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言尽于此。”他说,“国师已经卜出吉日,婚礼定在六月初一。”
这是定下婚礼日期了?怎的如此匆忙,眼下距离六月初一不过只有十日!
使臣大惊:“寻常人家结亲都至少要半年的准备时间,您便是真心要迎娶王姬,也不该这般急躁!至少该得到国君的首肯才是。”
得到魏序的肯定?
殷鞅懒洋洋笑了声:“魏王不是王姬的生父,他的首肯不要也罢。反正你们都觉得我们殷人野蛮,我便野蛮给你们看一回——我殷鞅要娶谁,轮得到你们来指指点点?”
不去看魏国使臣目瞪口呆的表情,殷鞅招侍卫来带使臣下去。
经历过这么多事,他算是明白一点,既然怕夜长梦多,还不如雷厉风行。瞧越鲥那个样子,不就输在动作太磨蹭?从中作梗想要坏他好事的人太多,把时间拉长不过是给他们想出对策的机会罢了。
即便是魏王反对,但殷王还是要娶魏国王姬,他甚至还把日期定在了六月初一!
日子定得那么近,谁都看得出来,这殷王分明就是不想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
一时间消息传开,本就待在埕陵不走的越国使臣和燕国使臣都动作迅敏地传信回去,告知各自的国君这个惊天的消息。
原本离开到半道的姜天子使臣和郑国使臣似乎也听说了这个消息,纷纷改道归来埕陵。名义上是庆贺殷鞅大婚,实际上是想看看这个魏国王姬是否会在各国搅起风云。
皎皎被殷鞅看得更严。她现在每日身边都有四名侍女看着,宫殿外头的侍卫更是有十余人日夜监管,殷鞅这回做得是真的绝,怕泉衣会帮助她逃走,他甚至把泉衣都调走了。
宫殿里全都是皎皎陌生的面孔,皎皎每待一刻钟,心中的窒息烦闷就加重一分。
他是真的布下天罗地网,要她逃不开。
婚礼的事情侍女和皎皎说了。
一列穿着黑衫的侍女站在宫殿之中,手里要么捧着绣娘赶工制成的几套华服,要么捧着华彩熠熠的凤冠朱钗和耳环佩饰,还有一位侍女拿着脂粉盒和青黛,想要为皎皎试妆。
皎皎不去看这些侍女,冷声道:“衣服首饰,我通通不试。”
她撇过头去:“就和你们国君说,这婚我不结。”
侍女们纷纷跪倒在地,有一侍女道:“姑娘不试,怕是国君要惩罚我等。”
皎皎嘲讽道:“他要真的没本事到拿你们出气,那也真是孬种。有气就冲我来。”
见侍女们被她的话吓得都伏地不起,唯唯诺诺不敢应声,皎皎眉头一拧,到底是看不过去,让侍女们起身,紧接着问刚才回话的侍女:“你知不知道哪些国家的使臣到了埕陵?”
侍女还未答话,屏风外已是响起了一人的脚步声。
殷鞅不知何时到来,进入屋内。他瞥了眼侍女们手中一动未动的服饰首饰,淡淡看着坐在凳子上的皎皎:“这种问题她们当然答不出来,你要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全都到了。”
他笑得很奇怪:“让我来猜猜,你是想知道燕国使臣的情况,还是越国使臣的情况?”
皎皎不言不语。
殷鞅嘁了一声。
他懒懒道:“你收心吧,无论是越鲥还是崔二,他们都没法来埕陵。”
收心?收什么心?他怎么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让她收心?!
自从泉衣被调走后就开始积累的怒气终于爆发,皎皎不顾在场还有其他人,眼眸如霜,问他:“殷鞅,你当真不肯让我走?”
殷鞅盯了她一会儿,移开视线:“我为什么要让你走?”
他扯了扯嘴角:“你是我花了辛苦力气找了那么多年的吉星,为了你我还答应了那个莫名其妙的三国会盟的盟约,还给越鲥五座城池——你说,我为什么要让你走?”
殷鞅道:“你走了,我多年辛苦成空,还白白给了越鲥五座城池。寻常百姓都知道不做亏本买卖,我岂会犯傻放你离开,竹篮打水一场空。”
和这人真是怎么都说不通。
皎皎内心一阵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