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萧大婚之日,傅云饮本想带着莹雪一起往前院去迎接宾客。
莹雪却推辞道:“我如今只是个小妾罢了,如何能去贵客跟前抛头露面?若是累及了爷的名声可怎么好?”
傅云饮听了心内自是极不好受,他只道:“我不在意这些虚名。”
莹雪却拉小竹出来做了幌子:“小竹的眼疾如今有些好转的迹象,二公子大婚那日我便带她去回春堂瞧瞧大夫。”
傅云饮将莹雪揽入怀中,沉声说道:“这样也好,那一日咱们府上必是吵嚷至极,你出去避避也好。”
傅云饮话虽如此说,却让好几个暗卫并一大群仆妇小厮伴着莹雪一齐出门,又将阿得亲自抱到了佛庵堂里。
料理好了一切后,傅云饮方才放心地去了前院。
送走傅云饮后,莹雪便与颐莲笑着相谈道:“那回春堂的大夫医术当真如此灵验?”
颐莲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回春堂隔壁就是一家茶馆,里头坐镇的说书先生乃是鸿儒大师,听闻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且不争名利、不爱入官场,所出口的话皆能引得不少文人雅客争相推崇,这回春馆就是得了他一句褒将,方才名声大噪。”
睡荷暗暗称奇:“可别是虚有其名。”
“大隐隐于市,这些鸿儒大师说不定就是位当世奇才。”莹雪随口说道。
这话题太过晦涩难懂,主仆三人便没有继续深谈下去。
临到出门那一日,莹雪抱起小竹上了翠帷马车后,她方才止不住地发起颤来。
好不容易才得了一次出门的机会,她必须要一举达成目的才好。
只是却不知何种手段才能打动那鸿儒大师?
好不容易到了回春馆后,莹雪刚要下马车,便瞧见了身侧颐莲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
颐莲从身后拿出了一顶幕篱,说道:“姨娘还是戴上吧。”
莹雪这才想起了京里的规矩,大户人家的小妾出门时皆不能以真容示人,只是她在江南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如今竟是有些不适应了。
她乖顺地带上了幕篱,这才携着小竹下了马车。
回春馆的大夫瞥了一眼莹雪身上精美华丽的衣料,又见她身后跟着一大群仆妇小厮,料想她必是哪户人家的正头娘子。
那大夫当下便笑着奉承道:“这位夫人,可是要配些什么药?”
莹雪将小竹领到了那大夫跟前,说话声音清丽软糯:“劳烦大夫瞧一瞧她的眼疾。”
说罢,又让颐莲拿了一锭银子出来。
那大夫眉开眼笑地接过了那银子,这才蹲下身子仔细地诊治起了小竹涣散的双眼。
半晌后,他方才说道:“这眼疾年数太久了些,只怕不大好治。”
莹雪知晓这些民间大夫看诊时只爱透了三四分的底,听了这话后,心内不免升起些冀望之意:“劳烦大夫想些法子,若能治好她的眼疾,我必重重有赏。”说着,便将自己手臂上的金镯子褪了下来。
这镯子虽不如老太太赏下来那只镯子份量重,却也是上乘的好货色。
那大夫瞧了愈发兴奋,咬着牙说道:“老夫从古书上瞧过一个法子,用艾草、九鹿、百合一起熏眼睛,兴许能治眼疾。”
莹雪听了后便说道:“既有法子,便试试吧。”若能治好小竹的眼疾,她也能对九泉之下的墨书有些交代了。
思及墨书和自己惨死的家人,莹雪的心里又涌起了一阵伤怀之意。
颐莲陪着小竹与里间熏眼睛,莹雪则靠在门口瞧着外头街道上人声鼎沸的烟火气息。
城西处忽而传来一阵阵敲锣打鼓的声响,再是领头的一座大红凤鸾花轿,之后是一抬抬铺着喜字的紫颤木箱子。
红妆十里,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莹雪却在心内叹息了一声,忆起墨书那时握住她的手,说道:“我定会好好做活,将来还你一场盛大的婚事。”
却是再没有机会了。
莹雪忍不住黯然神伤了起来,可她身侧的睡荷却以为莹雪是为了自己不能出席傅云萧的婚事而哀伤。
睡荷便安慰道:“姨娘不必忧愁,待下月里抬了平妻,您便可名正言顺地出去会客了。”
莹雪一怔,随即明白睡荷是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她干脆将错就错地说道:“多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