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荷不置可否:“林贵妃是太后娘娘的内侄女,和陛下又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这却做不了假,时至今日,依旧宠冠后宫。”
“我上一回去宫里,瞧着林贵妃那飞扬跋扈的模样,便察觉出她极不喜欢咱们太太,这里头难道有什么隐情?”莹雪随口问道。
睡荷并未察觉出什么异样,既已对着雪姨娘说了如此多的话,便是再多说些也无妨:“咱们太太年轻时也称得上第一美人,陛下头一次见了太太,一双眼睛都险些看直了,只是太太虽出生没落宗室,却也不愿去宫里做个妾妃,便回绝了陛下的情意,只是这笔债到底被林贵妃暗暗记在心里。”
原来如此。
莹雪了然地点了点头,便顺势疑惑地问道:“大皇子是先皇后的胞妹所出,三皇子是林贵妃所出,那二皇子呢?”
“二皇子的生母不过是个宫女,只是颜色生的好些,后来也不知怎么没了。”
“如此看来,二皇子倒比大皇子还不如了。”莹雪感叹道。
睡荷却笑着为莹雪斟了杯茶,道:“姨娘您有所不知,二皇子殿下诗书礼仪皆不俗,先头又在江南平息了一桩匪难,颇得陛下赏识,前段时日陛下还将勇亲王的嫡女赐给了他做正妻,瞧着颇有与三皇子殿下分庭抗礼的意思在。”
莹雪握在手里茶碗应声倒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她如何会不知道?二皇子平息江南匪难的这点“功绩”就是靠自己亲人的惨死铸就的,他们的亡魂在地底下无声的哭泣,想问一问这世道究竟有无公平可言?
她就知道陛下对二皇子的“禁足”并不会持续太久,不过一两个月的工夫,便赐下了身份尊贵的贵女给他做正妻,大有奖赏的意味在。
莹雪压抑了许久的恨意如潮般涌了上来,她不想在睡荷跟前露了怯,便抱起怀中的女儿与小竹,说道:“我有些累了,便带着两个孩子去午睡吧。”
睡荷被这等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可眼见着莹雪没有要人服侍的意思,便也不敢造次,只得退下。莹雪哄睡了阿得,便轻柔地在小竹耳边唱起了江南小调。
那是墨书最喜欢哼的一首歌,母亲、姐姐为了哄小竹入睡,也跟着墨书学了起来。
她已许久没有唱过这首小调了。
只因每唱起一次,心中都会忆起亲人的音容笑貌。
她知道自己去向二皇子报仇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仇人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她要好好想想法子,想想有没有法子能让那位二皇子在阴沟里翻一次船。
王氏与方大被安置在密室已三个月有余。
墨书与丝竹被关在了他们隔壁的密室里,偶尔门口会有几个送饭的黑衣人进来,打开相邻密室间的暗门,让他们一家人能好好说说话。
只是独独不见了莹雨。
王氏抹了抹眼泪,与方大哭道:“老头子,雨姐儿究竟去哪了?”
方大也愁苦着一张脸,虽则关押着他们的人未曾虐待过他们,一应吃穿之事都不是凡品,可这密室潮湿阴暗,方大的腿疾便又严重了几分。
“咱们雪姐儿吉人自有天相,必不会有恙,说不准便被哪个儿好心人救了。”方大只得如此安慰王氏道。
王氏却仍是止不住心内的担忧,除了莹雨,还有莹雪和小竹,他们躲在那床榻后面的隔断里,可会有恙?
“到底是谁把我们关在了这里,既从土匪的手里救下了我们的性命,为何又不肯放我们自由?”王氏说道。
方大摇摇头,他也十分担心自己的两个女儿,可这密室被看管的滴水不漏,他是半点法子也想不出来。
相邻密室里的墨书与丝竹也到了情绪的临界点。
二人相约着要暗暗记下黑衣人来送餐的规律,能不能使些法子打晕了那个黑衣人,他们再偷偷跑出去。
只是那黑衣人从不靠近墨书与丝竹,他们实在找不到下手的地位。
墨书心中对莹雪和小竹的担忧已是到了极点,他便与丝竹说道:“这些人把我们关押了这么久,好吃好喝的供着,必是有利可图。既如此,不如明日我装病,你找机会弄晕了那黑衣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