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不舒服了吗。
宁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裴烬也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
今天是周五,街上人很多,灯火通明的街头偶尔也能看见一两对穿着校服的年轻男孩女孩,他们紧密地靠在一起偷偷说着悄悄话,有大人路过的时候又迅速地分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也许是从来没有经历过,也许是裴烬从一开始就过于直白,宁辞一点都没有想要遮掩他和裴烬在大街上牵着手这种事实。
反而会因为裴烬这种直白而安心。
然而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担心。
裴烬拉着他进了一家装修古旧的店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两人进了包厢,包厢门关上的瞬间,被裴烬紧紧扣着的手也终于被松开。
仿佛确认了这地方他不会轻易逃走。
包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宁辞被裴烬摁坐在里侧,仰头看着半跪在椅子上的裴烬,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轻声问:“怎、怎么了……”
裴烬没说话,宁辞被头顶的光照得眯了下眼,视线清明之后才发现裴烬直勾勾盯着自己,他的胸口也明显地起伏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宁辞下意识就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还没开口,裴烬就抢了话:“看见了吗。”
裴烬声音比平时要低。
宁辞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然而在裴烬摁着自己的肩膀略有些发抖的时候,突然明白了。
裴烬在问他是不是看见了那瓶药。
一时间宁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怎么说不对,可他不能保持沉默,他知道这种时候的沉默可能会给对方带来什么心理压力,就在他努力组织语言的时候,一阵药物碰撞的声音。
裴烬把药瓶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宁辞愣了下,裴烬就把那瓶药摆在他面前,而自己低下头去,一副认错的模样:“对不起,应该早点告诉你。”
裴烬语气显而易见的低落,宁辞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来不及思考就抓住了裴烬的衣襟:“你、你不要说对不起。”
这句话是他以前最习惯说的。
面对宁岚的时候,面对老师的时候,不管做了什么不管是不是他错了,他都要说这句话,只有这样才能让别人开心,只有这样他才是最听话的那个。
但他并不想听裴烬说。
他突然发现,裴烬那么张扬又恶劣的人,在他面前变得卑微,变得小心翼翼,这是不对的。
心脏好像被人捏在手心,酸胀又疼痛,宁辞抿紧了唇。
裴烬似乎愣了下,然后答应他说:“好。”他紧紧地盯着宁辞,生怕宁辞有什么异样,又逼着自己一字一句地给宁辞解释:“我有病。”
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他摁着宁辞肩膀的力道不由变大了,疼得宁辞
闷哼了声,裴烬又连忙松手,费劲保持着冷淡的脸上浮现出懊恼,还没等他再说话,宁辞就抓着他的手腕又把他的手按回去了。
宁辞眨了眨眼:“你继续说,我听着。”
他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排斥,也没有露出失望,更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可能是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裴烬本来想等病好了再告诉宁辞,但他不能确定宁辞有没有看到药瓶有没有看到药名,他不敢赌。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他从前就是喜欢刺激,就是喜欢没有答案的事情,但到了宁辞这儿,他一点也不敢。
“我接受不了和别人的肢体接触。”裴烬本来半跪在沙发上的姿势突然就变成了蹲在宁辞面前,他也没再敢拿手去碰宁辞,只是仰着头紧张地吞咽着,观察着宁辞的表情,低声似是央求:“别嫌弃我。”
“看过医生,在吃药。”
“很快就能……”
他想告诉宁辞自己现在碰他已经不会犯病了,虽然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永久性的好了,但话没说完,就被宁辞打断。
宁辞抓住他的手腕快速抿了下唇,“这样、这样也会吗?”
裴烬是真的很喜欢听宁辞说话,没什么威慑力的,让他的心软到一塌糊涂,裴烬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不会,宁辞就牵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膝盖上,难得肯和他对视着:“没关系,我们、我们可以一起治疗。”
自从路让告诉他这件事之后他就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裴烬告诉了他这事儿怎么办,这一天来得太突然了,宁辞有些没有做好准备,但也只是下意识的想和裴烬一起度过。
裴烬想说的话被完全卡住,心脏一点点被浸泡。
“医生有没有说除了吃药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宁辞之前就在考虑这个了,不管什么药长期吃肯定会对人体造成伤害,而且最近裴烬似乎是真的很困,基本都是沾床就睡,看起来精神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