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大将军有令,大战之前,为防叛军渗透,方圆百里一律设卡,寻常人等不得靠近。
就算督军他们文书腰牌俱全,每过一处关卡也要重新核对,自然耽误了时间。
等过了五关六将,左大人看着一片肃杀的盐水关,还有远处隆隆的炮声,轻笑道:“这一路筛查,真是蝇虫都飞不进来,本官真是纳闷,为何如此严防,董将军还会得人来报,说盐水关军纪不严,燕莺不断呢?”
一旁的丛大人接话道:“均关离这里也远,许是董将军的部下看着均关营寨前多有红帐,便以为盐水关也是如此,不过此处炮火连天,那些风尘女子得多不要命,才能来此营生啊?”
二位御史大人一问一答,董长弓只能在一旁磨牙干笑。
他现在笃定了,那些被搜集来的女人不知什么原因,统统被轰撵到了均关之前,而且时间还拿捏得那么好,简直就是演给督军们看的!
不过盐水关的将卒染病的事情确凿无疑,他们在盐水关安插的眼线秘密来报,都已经死了三人了。
这几日虽然不得暗线来报,想必死得更多……
王爷此番计策巧妙,处处周到。他以前曾经在川中岳家那里得过一个药师,得了些冷僻的害人法子。
这个药师虽然已经被王爷灭口,但是那些毒方还管用,此番九凉草立此奇功,真是叫人欣喜。
杨梅疮又不是什么冷僻的病症,只要那些军中的郎中们被误导了,一旦下了相冲的汤药,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到时候这群督军们看到盐水关里暗病盛行的场面,希望陈玄将军的老脸能勉强撑住!
董长弓觉得胜券在握,所以左大人递话过来,他也半合着眼睛沉笑不语,故作歉意道:“许是我的部将们一时道听途说,陈玄上将军一向治军甚严,应该不会纵容部下阵前出入红帐。”
正说话的功夫,盐水关的城门半开,只见一个高大英俊的将军大步而来。
原来是成天复代表陈玄上将军前来迎接督军入城。
当他们举步入城的时候,只见工事兵卒都在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并不因为督军的前来,而搞些列队的场面事情。
等入了大营时,陈玄将军刚刚与部将们分派了任务,就此起身迎接兵部尚书公孙大人一行。
刚一落座,公孙大人便秉承着公事公办的态度,话里挑刺道:“陈将军,你也知道行军作战,就是在烧银子。你领兵在此围堵了多日,却一直不见攻势,这么损耗下去,朝廷可接济不起啊!”
像这类行军打仗之事,两位御史大人是插不上话的。董成功坐在一旁倒是温言补话道:“尚书大人之言,不无道理。陈玄兄,你虽然向来行军稳健,可面对叛军这等嚣张气焰,你万万不可灭了大西王朝之势啊!”
陈玄将军看了一眼站立一旁的成天复。在这些督军大人们来之前,成将军倒是跟他对了一遍词。
所以公孙大人和董长弓之言,尽是在成四郎的演练之中。
是以陈玄将军挑着眉道:“不知董将军面对此等局势有何高见?”
董长弓自是等着他这一问,自然开口道:“这群叛军本是乌合之众,只不过他们不知从何处得了趁手的火器,攻势凶猛。若是我执掌盐水关,第一件事,自然是将他们的火器统统变成废铁一块!”
成天复听到这里,漫不经心地拖着长音道:“董将军竟然有此等妙法,何不说来听听?”
董长弓如今看着成天复就心里不顺畅,他跟慈宁王一样,都是在贡县的岳家入了干股的。
岳家盐行统管天下大半的盐市,每天进账的银子如流水一般,躺着赚银子得多爽利,有谁不爱?
可偏偏是这个弼马温的成天复,将贡县搅得天翻地覆,最后竟然将盐井尽数收回,就此断了川中的财路。
所以现在听成天复插言,董长弓连假笑都懒得维持了,只绷着脸道:“成将军,我同陈上将军说话,可没你插言的余地……”
成天复被董长弓奚落,倒也不恼,只淡漠地站立一旁,脸上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陈玄将军却将成天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后,道:“董将军,我问这问题不知是否妥帖?”
董长弓皮笑肉不笑道:“陈上将军自然问得,不过行军作战乃是各凭本事的事情,你可以问,但我此时之位,不见得要答你。不过我敢与督军大人们打包票,我若主掌盐水关,自然是有法子切断叛军的补给,让他们的铁器全无作用。”
他这话音未落,军帐里的陈家军的将士们突然闷哼着都笑出声音来。
就连陈玄将军的眉宇间也尽是奚落笑意,似乎对董长弓的狂言全不放在心上。
公孙大人的脸色一沉,对陈玄道:“陈上将军,你们这是何意?难道认为董将军是在吹牛皮?还是你们有什么更好的御敌之计?”
陈玄将军挥了挥手,止住了部将们的笑声,沉声道:“在下的御敌之计,就是继续在盐水关里窝上十日。”,!
甚至有人还因为看不见那群风尘女子,而高声骂骂咧咧。
一群狂躁的汉子起哄,场面有些压制不住,所以参军才急急去找寻董长弓将军。
当董长弓快步赶到营寨大门口时,一声暴喝总算是驱散了众人。可是他精心安排的治军有方的阵仗已经溃不成军。
就算这次下来的兵部公孙大人与慈宁王私交甚好,有心偏袒也有些无从下嘴。
那两位御史脸色铁青道:“董将军,您们虽然身在后方,可随时要待命入盐水关,如此松懈军纪恐怕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