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气炸了岳家父子的心肺。但是定价会刚刚召开,他们又为了井盐降价,主动交出了之前藏匿的大批私盐,数量充足,压根不好炒高价格。
就算他们发现了海盐作假,朝令夕改再改盐价也是不可能了。
不过这姓成的如此蒙骗盐行,利用官权敲诈盐市的罪责是逃不掉了!
他们这就要领着盐行的人去找成天复兴师问罪!
可是成天复带着他那个貌美搅家不知去哪里游玩去了,这盐行的人带着人在县衙门前闹事,足足堵门堵了五日,那成知县才悠哉从外县回来。
岳魁现在对这成天复忌惮颇深。
当听闻他曾经带人去了齐阳附近时,顿时心里一翻,连忙派人去老宅子探看。
那些人去的时候,发现老宅子已经人去楼空,杨家母女都不见了踪迹,除了看门耳聋的老仆之外,再无别人,问那老仆也是一问三不知。
岳魁急得都满地打转了,他现在满心后悔的就是没早点弄死他的结发妻子!
不过他那个黄脸婆杨惜已经毒入骨髓,现在完全跟活死人一般,口不能言。这个成天复,究竟要带着他的妻女做什么?
岳魁再不敢轻敌,不管这成天复又在作什么鬼打算,他都不打算让他再继续兴风作浪下去了。
不过这么冒然去闹,也没有什么意思,岳魁直接代表盐行写了诉状告到了锦城知府那里,恰逢朝中派了巡察官考察川中官员政绩,也到了锦城。
于是谢知府特意将御史左大人也请来了贡县,正好实地考察一下这位新任成知县的官声如何。
岳魁知道,巡察官能定地方官员的生死,若是有错漏被上峰知道,一个小小的知县,甚至可以不必知会陛下,就地免职。
这个机会,他当然要好好把握。
当两位大人的轿子在县衙门前落下的时候,恰好盐行的人在县衙门前哄闹。
朱红色的官衙大门已经被粪水和臭鸡蛋糊满了大门。
御史左大人一下轿子,就闻到了刺鼻的腐臭味,不仅皱眉用巾帕捂鼻。
而岳魁则率领着盐行的众多魁首和盐帮的手下们跪在轿子前,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这位新任的成知县是如何“移花接木”蒙骗盐行,让他们以为井盐的地位不保,被迫赔钱降价的。
这一个个声泪俱下的“百姓”,外加县衙仓库里成堆的白沙子都是明证!
谢知府在一旁听得摇头叹气,时不时喂话:“左大人,您也听到了吧?这位成大人真是年少不知深浅,下官也是劝他多次,要体恤民情,可他压根不听……听说前些日子,几个江湖镖师走路有些横冲直撞,他竟然一言不合,便拔刀将那人的脑袋给砍下来了……到底是曾经的骠骑将军,真是出手狠厉,叫人生畏啊!”
左大人听得眉头紧皱,冷哼一声问道:“此话当真?成天复居然敢当街行凶?”
谢知府一副痛惜下属走了弯路的样子,叹气道:“若不是他为人太过豪横,这些百姓们又怎么会如此激愤来砸县衙的大门?大人,这些都是民声啊,还请大人秉公处置,将贡县百姓这些啼饥号寒的声音如实请奏陛下,以解贡县百姓的疾苦!”
左大人一脸正色道:“这是自然,陛下委派本官下来,就是要巡察地方官员的政绩。贡县井盐关乎天下,岂可任人儿戏,动摇国之根本?”
说完这话,那些“百姓”们总算让开一条路,让二位大人入公堂为盐行主持公道。
两位大人捂着鼻子等人用水将地面勉强冲刷干净了些后,这才举步踏入。
待坐定之后,左大人问:“成知县现在何处?”
一旁跟岳家通气的差役立刻道:“成知县这几日都是带着他妾侍外出游玩,刚刚回到县里,应该贪睡还没起呢吧!”
岳魁和谢知府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眼里带了几分惬意。
他们倒要看看一个枉顾民声,好色之徒,怎么能过得了以廉洁秉正闻名的左大人这一关卡。
眼看着左大人的脸色愈发难看,谢知府尤嫌不够一般,火上浇油道:“成大人到底是年轻,这宠爱妾侍贪玩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可惜左大人却不认同地冷哼一声。
就在这时,有人回禀道:“成大人方才忙于公务,才回衙署,要谒见二位大人”
左大人沉着脸道:“请吧,本官倒想亲耳听听,他这一方父母官到底是在忙着什么?”
不一会,一身官服的成天复器宇轩昂,面色沉静,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向二位大人施礼。
谢知府如今看到成天复牙根直痒痒。
今年的盐价定得太低,他能收到的回扣也几乎全无,他恨不得立刻拔掉眼中钉,肉中刺。
于是谢大人立刻迫不及待先发制人道:“成天复,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井盐的定价会上睁眼说瞎话,说什么你已经批到海盐大货,能直冲井盐的盐价。可是现在有人已经发现,你不过是在自家院子里反复提纯了些海盐,又用白沙冒充海盐大货,误导盐商,以致于他们开出了赔本的价钱,害得贡县百姓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你可知罪!”
成天复笑了,看了看涌入堂里的“百姓”们,随手指了其中一位道:“这位百姓,是金担帮帮主,岳会长的得力干将,曾经替岳会长以一两银子二亩地的的低价,强行收购了贡县农民崔老三家的二十亩祖田,用来打井采盐。结果这一口井,一年里赚取的钱银以成百上千两为计,而原本还算殷实农家的崔老三一家,却因为得到的银子不够再买新地,而被迫沦为佃农,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谢大人,这些跟我要公道的‘百姓’们好歹将身上的绸缎衫子换一换啊,一个个都是吃得肚满肠肥的样子,也好意思自称倾家荡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