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卜雍迟疑着开口,“这些猜想,难道大王……”
郎宣往后一靠,整个人毫无形象地瘫在椅背上,慢吞吞地说:“你问我,我问谁?”
这世上最难猜测的,怕就是楚王的心思。
依郎宣来看,楚王的行事作风根本不能依靠逻辑情理来判断,而应当依赖着某种本能。
以前,郎宣总是很难判断出楚王的选择到底凭借的是什么,可若是不将楚王当做个会在意情理的人来看,而作为一只肆无忌惮的兽,那就可以解释得了太多的事情。
而今这位夫人身上的种种疑点,楚王之所以会选择不在意,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对这头兽而言,这恰恰是最不需要芥蒂的。
郎宣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深思。
正如卜雍所言,他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可真是自寻麻烦了。
如果大王打算放长线,钓大鱼,要是让他打草惊蛇,那可就不妙了。
问渠阁发生的事,不多时就传到了楚王的耳中。
那个时候,他正在杀人。
少司君抬手擦去脸上的血痕,随手将手上的兵刃丢开,“没被发现罢?”
“属下没有靠近,应当没被发现。”
少司君冷漠地瞥去一眼,“不管用什么手段,哪怕只有一次,也不能被他发现。”
“唯。”
阿蛮是一尾滑不溜啾的鱼。
不知何时起,少司君有了这样的印象。
要让人盯着他,却又不让他发现,是一件极为难的事。
少司君只是钻了个空子。
他没让暗卫盯着阿蛮与身边的人,而是让暗卫在王府内任何一处阿蛮有可能去的地方远远守着,以一种极其微妙的方式,踩在阿蛮提防的界限上。
而用这样的办法,的确勉强盯住了阿蛮的行踪。
少司君是怀疑阿蛮?
呵,并不是呀。
他仅仅只是想将阿蛮攥在手心,无论用何种方式,不论用哪种办法。
起初少司君并不在意阿蛮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要人留在身边就好。
可现下,他却更加贪婪。
他要阿蛮爱他。
要长长久久地爱着他。
哪怕现在阿蛮就在他的身旁,少司君仍某种空洞洞的,怅然若失的感觉,那迫得少司君恨不得时刻将人捆在身旁。
少司君仰头深呼吸,让那血气缓缓穿过胸腔肺腑,仿若是兴奋的良药,叫他的思绪更加清楚。
他想,派去宁兰郡的人,应当要回来了。
……这几日没有抱着阿蛮一同睡,反叫少司君越发做着梦。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如同雪花一片又一片,要累积成山。
伴随着那破碎的梦境,在血气弥漫的此刻,少司君却在想着阿蛮。
阿蛮的生辰,是在何时呢?是不是梦中的时辰呢?
他带着笃定,却又几分兴奋地揣测着。
少司君看向身后的师阆,淡声说:“都处理干净。”
师阆欠身:“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