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以令正乐着,忽然听见南宫赐道:“你最近去了飞升台那里?”
他手上扎锦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锦囊里塞花。
“对啊。师尊,你想过成仙吗?”
南宫赐这段时间几乎都待在扶风阁里,他的眼睛虽然好了,但看见强光还是会有些酸涩刺痛。
“你想成仙了?”南宫赐问了句。
谢以令笑笑,把锦囊封好口,丢给了南宫赐:“哪个人不想修道成仙呢,能长生不老,腾云驾雾,不必拘束在尘世。”
南宫赐接住锦囊,指腹慢慢摩挲布料,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得道飞升,岂非易事。不过,若你真想如此,我会帮你。”
谢以令沉默下来,不知在想什么。这时,搁在桌上的不送及时发出微光,他拿起剑道:“师尊,我先去练功了。”
南宫赐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里忽然十分抗拒这种场景。隐约有一颗不安的种子埋伏心底,像是在等待某个时机,以离别作养料,疯狂抽枝展叶,占据全心。
谢以令觉得南宫赐可能发现了什么。
自从那天说了成仙一事后,之后每每见面,他都会收到南宫赐时不时投来的,不明意义的视线。
可当谢以令神情疑惑地看回去时,南宫赐却什么话都没跟他说,只是收回了视线。
然而过不了多久,又会默默转回来,继续盯着他的脸。
这天,谢以令破天荒想练字。南宫赐的视线就像在他身上生根了般一动不动。
大概是因为有事瞒着南宫赐,谢以令心虚地舔了舔唇,手上软了力。本就看得人眼睛疼的字,更加令人敬畏了。
“师尊,我写字呢。”他忍不住提醒,“你怎么总看着我?”
难得阿四被思无眠带走,耳边没了个吵得他头疼的人形唢呐,谁知又多了道幽怨的视线,并且视线主人还是南宫赐。
古怪,太古怪了。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谢以令再次想:南宫赐一定发现了什么。
他放下笔,挪到南宫赐旁边:“六哥哥,你可有什么心事不成?”
南宫赐这人有个好处。
他为人坦荡真诚,从不虚情假意。对亲近之人,内心亦不有所隐瞒。心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实打实的表里如一。
什么“难言之隐”“欲言又止”,在他这里通通不作数。
以前二人偶尔也会有口舌之争,每次闹到最后,谢以令都闭口不言,闭门不见,将自己伪装成缩在壳里乌龟,谁也打不开。
对此,南宫赐则直抒胸臆,字字句句,真真切切。等谢以令愿意听,且听进去了,又逼着人述说自己内心的真情实感。
他不仅自己有嘴,还要撬开谢以令的嘴。
所以当谢以令问他时,他丝毫不掩饰道:“我总觉得近日有些不安。”
谢以令神情认真:“如何不安?”
南宫赐勾唇,淡然一笑:“不知。只是最近总担心你我之间生出间隙,渐行渐远。”
谢以令心里震惊南宫赐的细心敏锐,表面上举起双手道:“冤枉啊,六哥哥,我怎么可能会疏远你?只是现在不比以前年幼时无忧无虑,我总得稳重起来,不可冲动莽撞,冒冒失失,不然出去,丢了南归的颜面怎么办?”
南宫赐心里郁闷散了些,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这些了?”
谢以令点头:“自然要考虑到的。以后跟六哥哥免不了下山游历,总不能让人指着后背议论:‘这哪里像南归的弟子,别是滥竽充数的吧?’我可不想听见这样的话,多丢人啊。”
南宫赐被他的话逗笑,然而笑过后,眉宇间仍积着一团忧虑。
谢以令有些心疼,可不管如何,他都不可能将真相说出口。
两人视线一经交织,立刻如蛛丝黏在一起。
“咳咳。”谢以令移开目光,对于南宫赐患得患失的情绪,他当然不能忽视。
只是要如何安抚,他也一头茫然。
南宫赐并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几句话就打发的人,何况这种事谢以令也做不出来。
就在他绞尽脑汁不知怎么办时,一个方法浮现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