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道士,向顾大公子毛遂自荐计谋。说倒春山上藏着一只妖,只要找到后将其以火焚之,骨灰撒在倒春山上,淋一场春雨,来年美玉必将重生。”
谢以令忍不住道:“荒谬。”
“就这样,一则倒春山有邪祟出没,邪祟喜玉,凡采玉者,皆会被它盯上报复的传闻,就这样凭空而出。我们正气凛然的顾大公子,带着一众弟子,前往倒春山锄奸惩恶去了。”
谢以令等人听出她的暗暗讥讽,默不作声,顾桓之的脸色更是难看得吓人。
“也是命运弄人,那天妹妹收到哥哥的法术传音,刚要离开家,迎面撞上了顾大公子一行人。顾大公子不由分说地用剑挑开了妹妹的斗笠,只凭一眼,便断定她是妖女。妹妹因双瞳招来无妄之灾,被视为不详。”
“顾大公子听信谗言,为美玉再生,派人将她捆住,活活烧死。如此荒唐之事,他们却觉得理所应当,并且口风极严得没让仙门知道真相。”
谢以令心里一坠,后背生出一股冷意,“故事里的妹妹……”
白娍道:“是我。”
顾桓之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那个曾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大哥。
“那天是立春,下着雨,我收到了哥哥让我快逃走的传音消息。”白娍缓缓叙述着,神情似乎陷入了回忆。
倒春山最顶上的一块玉石,因吸收天地精华有了灵识,所以当土地松动,玉石掉落在地断成两半后,两截玉石几乎同时,一前一后化作一男一女两具人形。
这便是白折与白娍。
他们用自身的力量,在山下建了一间房子,从此居住下来。白折先为人,是哥哥,白娍比他慢了半秒,成了妹妹。
白娍对人间的一切虽好奇,却并不热衷,喜欢待在自己的一方小屋。白折却与她恰恰相反,他尤为喜欢山川美景,常常离家远行,去各城游玩,看尽繁华。直到世道大乱,阴尸横行,他才减少出去的次数。
白折喜欢当凡人的感觉,他学着他们饮酒作诗,弹琴画画,哪怕只要传音,白娍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他还是要写信回去。
所以,在看见白折久违地用法术传音回家时,白娍第一反应便是出了大事,可惜她逃走得还是晚了一步。
谢以令听到这里,忽然看向顾桓之,问道:“顾大公子做的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顾桓之喉咙动了动,他长吁一口气,道:“大哥之前有跟二哥提过类似的事,当时我也在场。只是大哥说的是,他与商人合作采玉,因为改变了地形,导致有人意外坠落死亡。”
谢以令又有了疑惑,“顾大公子身为仙门人,怎么会想到沾染商人之间的事呢?”
顾桓之解释说:“好像是因为倒春山的美玉,有极少数的对修炼有益,可增进功力。”
说完,他又道:“大哥向二哥说了这事后,二哥生了好大一通气,还训斥大哥糊涂,要他去死者家中赔礼道歉,并替人守灵三天。”
“这事就这么完了?”谢以令惊讶地问:“你们也没有去现场看吗?”
顾桓之道:“当时我还不能出日月灵台,父亲也在闭关,此事是二哥跟大哥一起解决的,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
他说完,沉默下来,只是从胸膛起伏来看,心里并不平静。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顾桓之也因此事出在自家门派而羞愧得双耳通红。他突然道:“我现在就回去问大哥二哥!”
“好。”谢以令立刻道:“我们一起。”
把白娍收进问咒里后,谢以令自觉扶上南宫赐的肩,“师尊,靠你了。”
阿四一个疾行可抵千里,这是却偏要挂在顾桓之身上,说道:“顾哥哥,我也靠你了。”
日月灵台不像其余仙门,坐落山间,或坐落云层。它面朝街道,台阶漫长。
虽是深夜,但日月灵台无论白日黑夜都有光亮。守夜的两名弟子一见夜空中两道灵光闪过,等靠近后立刻认出是仙门中人御剑前来。
“是顾师兄!顾师兄回来了!”两名弟子又惊又喜地说道。
顾桓之下剑时步子晃了一下,他看了眼谢以令,小声道:“不知父亲为何突然召我回来,要是这次回来,又不被允许出去的话,谢师兄可不可以让扶风道长,帮我在父亲面前求个情?”
谢以令心里了然,难怪顾桓之想让他们二人来卫城,原来是请他们来当“说客”的。
他笑了下,宽慰他:“顾师弟别慌,若真如此,我们定会帮你。”
“顾师兄,你终于回来了!”守夜的两名弟子像是松了口气,“二公子先你一步回来,现在已经去见掌门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顾桓之问。
弟子的眼神躲闪了一下,“这,顾师兄,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意识到事情并非单纯地召自己回来那样简单,顾桓之赶紧前往正殿。
日月灵台风格不似仙境,到像富丽堂皇的古宫。还没进殿,便听里面传来瓷器摔地声。
“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