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瑟走前,嘱咐他将银子送给城外的张阿婆,她留了十两,其他的全包在了一块手帕里。
自己放她走,她倒是提了许多要求。
堂溪燿捏紧了那方手帕。
手帕上绣着几株鲜草,其中缀了几点枯黄,从石头缝里钻出样子看着吃力。
还未进那小院,地上残存的血气便钻进了他的鼻腔。
零星几点,看着像刺伤的。
门被踢开,半大点的阿善已经哭得喉咙沙哑嘴里直叫着“阿婆”。
张阿婆上山采药,一不留神踩空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正撞在一树坎上,刺近腹部深处。
她记挂幼小的孙儿,硬撑着用砍刀将身外的劈去,捂着伤口回了小院。
张阿婆没想过会有人来,抬了抬眼,“好心人,这孩子很乖的,添双筷子就能养活,能不能……”
她已经神志不清。
认得出来人身上的布料是好料子,走前能给孙儿找户人家,也是上天的厚待。
“好,以后他跟着我。”
堂溪燿应下。
守在门外的崆九耳朵听得发直,他要养孩子,过几天看不顺眼就杀了,那还得了。
在城内活得久了,崆九沾了些人的习气,也由衷地同情这孩子,但他想说,所托非人啊!
张阿婆撑了一个笑,面前的这是男子。
她必须为孙子争一次,当下人是能有口饭,但如果能被当作自己孩子对待,那她九泉之下也能含笑。
“阿善,以后这就是你的父亲,阿婆不能再陪着你了。”
阿善的哭声止住,哽咽声连连。
堂溪燿眉头一皱,父亲?
他只因为这孩子与她亲近,才应下照顾一段时日,待她回来,再决定这孩子的去留。
父亲,他毫无这种概念。
他生来便无父母,更不知他们姓甚名谁。
“叫……爹……”
张阿婆不想等他反对,只要叫了这声,就是答应了,“这孩子……快……快叫啊!”
阿善没吃过苦头,她就这么一个孙儿,不求富贵,只愿他做人不必低声下气。
阿善抽泣着,喊了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