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痴低头看看自己,因去墓地祭拜的缘故,穿着就是素服,倒是不用再换装。
同王宁氏说了几句上午祭拜之事,道痴便带了惊蛰匆匆出门。
今天已经是腊月十七,外头已经有些年味儿。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挑担子的货郎也比平时多了许多。
道痴想着王夫人,虽说他入王府两年半,可见过王夫人的次数一个巴掌数的过来。王府众人,对于王夫人,也只晓得她身垩体不大好,鲜少出现在人前。
在兴王薨逝时,王妃病倒,王夫人出面,协助世子治丧,也多是在幕后筹划,并不在人前招摇。
道痴对她的印象,是个身垩子孱弱、寡言的女子。相貌虽不及王妃明艳,可自有楚地女子的温婉与柔韧。
还不知王琪会哭声什么样。
进了王府一打听,王家宗房的人早上就过来了,王夫人的灵柩停在卿云宫偏殿,王琪也在那里。
王府上下,又像兴王大丧时似的服白。王夫人虽是兴王之妾,可是得过朝垩廷诰封,名字上了皇家玉牒。王府下人从属,为其服丧,也是应当。
道痴身上有王府的腰牌,无需人通禀,便长垩驱直入。
可卿云门后是内宫,不好轻进,道痴打听着世子在启运殿,便先到启运殿来。
走到正殿门口时,刚好黄锦从殿里出来。
见到道痴,黄锦眼睛一亮,忙上前道:“二公子来了,殿下正为夫人之逝难过,二公子快进去劝劝吧……”【未完待续,!
闻言,望向丈夫道:“老垩爷,您看……”
刘万山已经听到道痴先头的话,冲妻子摆摆手,道:“你们先上车。”
任氏感激地道痴笑了笑,看他身上穿的也不垩厚,便吩咐婆子,取了个手炉塞给他,道:“你还小呢,也仔细些,小心吹了风头疼。”
道痴谢了,看着任氏小声招呼着几个孩子去了马车。等他转身去看刘万山,却是愣住。
刘万山面上水润,不知何时,已是潸然泪下。
道痴脚下顿住,并没有上前。
墓地上的气氛沉痛中带了压抑,道痴扫了眼那尺半高的银箔元宝,心中不无感慨。
王青洲当年进垩京,为了省路费,搭载了客船,遇到江匪身亡;刘氏在丈夫暴毙上,郁郁而终,未尝不是对穷困生活的绝望。王大郎这里,急功近利,对乡试志在必得,昼夜苦读染病身损。
一件一件说起来,都同穷困脱不得干系。
刘万山想到这些,心里当然不好受……
回程的路上,刘万山的话少了许多。
早先盼着道痴早入官垩场的心思也淡了,科举之路,不是勤勉就能过的,半数看自身,半数看天命。
自己虽是亲舅舅,可老一辈人总要故去,顺娘那里,往后还要多靠道痴这个娘家兄弟撑腰。道痴不管是稳扎稳打,还是脱颖而出,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想到这些,他对于道痴又多几分真心:“你舅母的兄弟是上一次会试的同进士,考了庶吉士,今年散馆后入了国子监,为五经博士。你舅母娘家长辈早年也有人在国子监任职。你既是真想入国子监,我就往京中去信打听打听。”
道痴闻言大喜,忙躬身道:“甥儿谢过舅舅。”
如何“拨贡”之事,他一直拿不定主意。真要凭年考成绩说话,没有两、两年的功夫,他的成绩很难从中平转到魁垩首来。毕竟能过童子试的,都是十年苦读熬出来的,道痴也不比旁人多什么,哪里是打个哈欠就能爬到前头的。
若是找门路的话,就要求到湖广提学副使张帮奇名下。张帮奇前两年受兴王所邀,曾到府学月讲;等到兴王薨,世子居丧,外头的往来都减了,张帮奇才停了月讲。
张帮奇对道痴来说,也算半师。
可张帮奇不仅是儒林名士,还是为人十分方正。他有句名言:“学不孔、颜,行不曾、闵,虽文如雄、褒,吾且斥之。”
要到他跟前走垩后门,实在不易。
若是求王家宗房那边,走提学门路的话,牵出与副使的关系,又很被动。说不得惹恼了正使,就断了“拔贡”的门路。
地垩方官员,正官与副手的关系,多是微妙。
如今通垩过刘万山能与京垩城国子监搭上关系,对道痴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刘万山虽没说任家长辈早年在国子监曾任什么职务,可既是卸任之后,依旧有说话余地,人脉依在,可见分量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