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申筱秋点头。
林疏月紧紧抿唇,脸上也无半分血色。她转头问钟衍:“录下来了吗?”
钟衍晃了晃胸口的翻领,小心扯出隐蔽摄像头,“必须的。”
林疏月也蹲下来,扶着申筱秋的手,此刻她心疼更多,“你还想过这样的生活吗?”
申筱秋迅速摇头。
“那你相信老师吗?”
她又用力点头。
林疏月起身,有条不紊说:“让她在这里睡一晚,明早五点,有车把你送回家。”
钟衍自觉举手,“我马上去找我舅舅!”
录下来的证据,连夜被送去南祈市。魏驭城交待过,他私人的律师团早做好准备,且各级人脉牵线搭桥,点对点,直接走了举报流程。
第二天,马仔先被拘留。接着是扣押黑色丰田作案车辆,根本不给他们运作的时间。因为牵扯未成年人,办案过程中有意压着消息不外漏。
案件调查需要时间。申筱秋的大伯有精神病,不在刑事拘留范围内。林疏月只觉荒谬,“犯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起精神病?既然有病,就好好治病。”
于是,申筱秋大伯被送往了精神科。这老头挣扎着不肯,力气奇大,哪还有半点神经病模样。
林疏月一直冷眼盯着,站在角落里,像陷入某种魔怔一动不动。钟衍发现她不对劲,“怎么了林老师?”
林疏月慢半拍地回过神,低了低头,“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那年她被诬陷,她找对方对峙时,他也是这般歇斯底里的反应,面目狰狞,眼珠子激动鼓出,像打了兴奋剂的失控者。
林疏月当即觉得不对,脱口而出:“胡平川!跟我去做精神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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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胡平川力大无穷,把她狠狠推在地上,跑了。
这一跑就再没了踪影,给她扣了一段洗不清的黑历史。
林疏月诡异的,把思绪往某一个点上重和。他看着申大伯发狂的样子,从眼底冷到心底。那个人来咨询室时,登记的名字是胡平川。林疏月闭了闭眼,根本不搭界的两个人。她自嘲一笑,自己也跟着走火入魔了吗?
申筱秋伯父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上级医院建议住院治疗。只不过这样的话,申筱秋就没了人照顾。林疏月想了个办法,“实在不行,暂时在扶贫组那边住着吧。”
虽然办案刻意低调,但哪能不走漏半点消息。很快,这事如一记炸雷,在南青县都传得沸沸扬扬。阴云撕破了道口子,烈阳便争先恐后地刺探出来。流言蜚语也好,有心散播也罢,很快,陈刚让幼女陪酒的事传得沸声震地。
陈刚虚有其表,骨子里还是穷山恶水的刁民习性,平日只对有利益贪图的人礼尚往来。阿谀奉承的人多,看不惯的更多。他是想尽办法,没让那群马仔把自己供出来。但不知怎么的,有人塞了一沓照片进他家,被他老婆看见――陈刚和人吃饭时,左右陪着两个年轻女孩儿;KTV里,他搂着一个女的情歌对唱。各个场合十几张,还有他左拥右抱进宾馆开房的照片。
陈刚老婆本就不好惹,性格刚烈强势,据说当天下午,直接拎着菜刀要跟他同归于尽。
里里外外的麻烦事,够他喝一壶的了。
这人名声急转直下,继而影响到了生意。很多在签的合同纷纷黄掉,起初陈刚还狂妄,“他妈的不签就不签,除了我,我看谁敢给他们供货!”
结果,第二天就有人抛出橄榄枝,以低0。5个点的价格,吸括了他的客户资源。
夜幕深降,小镇推开云雾,又是一夜明月当空。
一处不起眼的小茶楼里,本就简陋的环境灯亮开得极低。最里面一处卡座,帘子拉得严实,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魏董这份大礼,我铭记于心,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王某一定倾尽全力。”王启朝以茶代酒,爽快地敬了魏驭城。
魏驭城品了一口茶,神色淡淡:“王老板不用客气,互惠共利。”
有时候,利益比感情坚固靠谱。那些偷拍的照片便是王启朝安排的,魏驭城也顺势牵桥,把陈刚的破烂事透露给他的几个重要采购商,顺便推了个人情给王启朝。
王启朝与陈刚恩怨已久,如今也算出了口恶气。
和聪明人说明白话,魏驭城没待多久便离开。次日,扶贫小组那边传来消息,“王启朝愿意资助申筱秋,直到她大学毕业。”
林疏月不知道王启朝和魏驭城的渊源。只觉得,这事再完满不过。她得意洋洋地向魏驭城炫耀:“怎么样!我脑瓜子是不是挺聪明的?有勇有谋,临危不乱,逻辑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