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沅嘉蓦地睁大了美眸,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可陆筵目不斜视地从她身旁经过,沈沅嘉这才反应过来,如今旁人是看不见她的。
她攥了攥衣袖,胆子大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亦步亦趋地跟在陆筵身后。
陆筵径直走到了紫檀木书架前,星眸在上千本的书籍里巡视着,许久才得以取下来一本。
她倚在书架上,探着脑袋看他。
这人相貌仍旧那个相貌,没多大变化,可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经过了七年的沉淀,帝王气势如山岳,又给人一种凛凛剑锋的锐意,让人望而生畏。
沈沅嘉凑过脑袋去看陆筵手上的书,发现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神话传说,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以前陆筵手中握着的,不是兵法,便是圣人之籍,十足的阳春白雪,甚至还嘲笑她只知道看话本子。可如今,这人自己看话本子,这样专心致志。
沈沅嘉冲他撇了撇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
夜里,沈沅嘉百无聊赖地趴在书桌上,看着陆筵仍在不停地翻阅书籍,很是废寝忘食。
也不知陆筵是如何的暴虐,这阖宫上下,几十个宫女太监,愣是不敢出言提醒催促他去用膳。
还有一个大太监的人进来看了一眼殿内的情况,欲言又止,好半晌,才点了蜡烛,退下去,唯恐闹出动静,打扰到他看书。
“陆筵,该吃饭啦!”沈沅嘉蹙着眉,终于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说道。
陆筵握着书的手几不可见地顿了顿,沉默了许久,慢慢合上了书,竟是转身道:“传膳。”
沈沅嘉喜上眉梢,忍不住笑道:“这才对嘛!你这玩物丧志,也得注意身体呀!”
陆筵面色无波无澜,静静地坐着。
赵江海在殿外听到了那声“传膳”,如闻仙乐,简直喜极而泣。
陛下每次翻阅起那些杂书,常常忘记用膳,他因为沈沅嘉的事情,与陛下有了嫌隙,再也不敢仗着情谊,劝陛下做事,只能在一旁等着陛下自己记起来,没想到今日陛下竟是这么快就记起来了。
御膳房一直都有饭菜温着,赵江海一传膳,宫女便陆续将饭菜端上来。
沈沅嘉第一次见到“御膳”,晶亮亮地坐在陆筵身旁。
她这没有实体,自然也感觉不到饥饿,不过一天不吃不喝,如今见到这满桌的玉盘珍馐,也有些想吃了。
陆筵骨节分明的手指执着象牙箸,动作优雅,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
沈沅嘉看着,更馋了。
她发现这辈子的陆筵似乎很挑剔,这八九个菜,只动其中的一两个,其他的连眼风都不扫一下。
帝王的膳食都是有定例的,无论皇上吃与不吃,御膳房都会凑足定例呈上来。
沈沅嘉目光落在离自己最近的芙蓉酥上,她喃喃自语:“早就听闻皇宫的芙蓉酥乃大周一绝,可惜尝不了。”
随即语气更为痛惜,“这“金鱼戏莲”红如玉,绿如翠,甚是美观,可惜了!”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炽热,陆筵手腕微转,夹了一块芙蓉酥,细细嚼完,又舀了一勺“金鱼戏莲”。
沈沅嘉目光大盛,犹如她自己品尝了一般,笑眼弯弯。
用完膳后,陆筵又坐回了书案,眉眼沉静,开始读书。
沈沅嘉支着脑袋,趴在他身旁,不一会儿,她有些累了,掩着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
陆筵的日子枯燥又乏味,沈沅嘉在他身旁呆了几日,都有些同情起他了。他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一辈子,这样一想,她更是觉得,等将陆筵救回来,她要好好待他。
“陛下,智空大师求见。”赵江海弓着身,前来禀告。
陆筵的神情微愣,眼底闪过微光,向来波澜不惊的脸终于起了微波。
“宣。”陆筵沉声道。
赵江海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殿外就走来一个身穿袈裟,眉眼和善的僧人。
那人眉须皆白,脚步稳重,手中握着一串紫檀木佛珠,由于常年把玩,佛珠表面有着黑乌乌的亮光。
“阿弥陀佛。老衲参见陛下。”智空大师打了个佛语,弯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