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切正常。】
为了解释漂亮的身形,因而勤于锻炼。
【我一切正常。】
地下室的暗格之中,一日日从未间断的日记,记录了无数身高、体重等生理信息。这么一看,倒是像极了动物学家的观察日志。
只不过观察对象是“钟成说自己”。
纷乱的记忆飘飘摇摇,终止于不久前的对话。
【你究竟是什么?】殷刃记得,找到钟成说的第一时间,他曾在慌乱中如此发问。
【不知道。】
钟成说这样回答。
【现在看来,严格意义上,我应当不算人类。】
现在看来,这句话可以有第二种解读。
……钟成说是惨遭杀害后被做了手脚,重获新生;还是自一开始,那人就压根不是“凡人”,只不过对自身情况不甚了解?
可如果钟成说不是人类,他是什么?
身躯残破到那个地步,钟成说身上也没有半分煞气或凶煞之力,干净得就像彻头彻尾的凡人。
身体疲惫,精神粉碎。殷刃一声不吭地坐在原地,脑袋默默宕了机。
“殷刃……”钟成说第三次呼唤他,声音里多了点若有若无的委屈。
他仍然停留在原处,与其说是不想接近,更像是手足无措。钟成说的五官本来就生得温文,这么一垂眼,无害得像只食草动物。
恍惚之中,殷刃咬紧牙关。他探出一束长发,末端迅速结出软乎乎的翅膀。它嗖地绕住钟成说的脚腕,一拖一推。钟成说没有抵抗,直接被搡到了地上,在残余的翅膀团毯子上安全着陆。
他正倒在殷刃身边。
“我先缓几分钟。”无数思绪碰撞下,殷刃艰难开口,“缓几分钟,再处理这些……”
钟成说侧过身,他犹豫了会儿,伸出手臂,轻轻搭在殷刃腰上。
就像他们还在家中卧室那样。
只不过这一次接触,殷刃却没有在软床上那样淡定。
一连串战斗中,殷刃损失了相当一部分血肉。他疲惫到一碰就要散架,得亏操控狙击手尸体的人没有落井下石。
就在这极端虚弱的状态下,隔着层封印红纱,殷刃感受到了钟成说温热的掌心。
剧烈的排斥感。
并非面对上位者的恐惧,只是潜意识的排斥——就像瞧见了叶下的刺,嗅到了有毒的花。那几乎是刻进本能的排斥,它叫嚣着远离,或让对方消失……
……消失个屁。
殷刃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同样侧过身子,径直揽住钟成说。鬼王大人无视了疯狂跳脚的本能,把面庞埋进对方的胸口。
本能的警示到了极限,仿佛剃刀刮过皮肤。
殷刃没动弹。
光洁温暖的皮肤,好闻的味道,以及那熟悉的心跳与呼吸。生物的本能告诉他要远离,而人的心告诉他要留在这里。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殷刃拍拍钟成说僵硬的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生涩的患得患失。
“鉴于你的状况不明,咱们共犯关系,我得重新考虑考虑……”
钟成说皮肤下的心跳猛然加快,它像只疯狂跺脚的兔子,打得肋骨嘭咚嘭咚。
“但我很喜欢恋人关系,一点儿都不想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