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确实让人头痛。可惜某些人聪明反被聪明误。稍微一撩拨,就急着出来……”
一个轻快的声音从黑暗深处响起,它模模糊糊,像是隔着一层水膜。
“嗯,仔细想想,你们总不会永远藏在里面。现在不过是早死点儿罢了。”
又是几声枪响。
殷刃的双眼瞬间被鲜血盖满,钟成说扣在他手背上的手抽搐了一下。
这一回子弹诡异地换了射出位置,从钟成说背后的墙壁射出来。
这一回它正中钟成说的头颅,无情地炸裂。
殷刃身上溅满热腾腾的血与碎骨,他呆滞地看着面前的无头身体,全身的血液几乎结冰。
都是梦吧?
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古老的鬼王忘记了那些光怪陆离的能力,忘了自己毁天灭地的力量。他呆愣在原地,就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
不远处的拱门内,血红的阳光斜斜洒下。它们透过碎裂的“墙壁掩体”,映红了满地的血。
“钟……”
手上的血还是热的。
周围似乎还有人受伤,有人在大叫什么,可是殷刃没有听到……或者说他听到了,没有听懂。
他收起颤抖的手指,用力抓紧那具熟悉的身体。
然而墙壁中漫出无数半透明的黑色触须,它们海葵般缠住钟成说的身体,将他猛地拉入墙面。
就像沉入水面。
殷刃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在看,头发下意识缠出——至少,至少他要把那人留下。
千钧一发之时,殷刃的发丝死死裹住钟成说的身体,死活不放。钟成说的身体还有一小半留在外面,被蠕动的半透明触须包裹。
墙内传出模糊的笑声。
“那家伙果然在骗人,这个确实是‘普通人’。至于你嘛……你不是邪物吗?”
话音刚落,一阵剧痛。
抓住钟成说的头发被齐齐斩断,他感受不到钟成说的体温了。下一刻,触须猛地收回,伴随着扭曲的爆响,墙面迅速恢复原状。
面前只剩血泊与残渣,还有几根碎裂的尼龙带。钟成说的硬皮本掉在墙根附近,纸页渐渐浸满血污。
他的恋人彻底消失了。
殷刃死死盯着那面墙,过了几秒,抑或是一个世纪。他恍惚着转过头,看向几步之外的门。
近乎疯狂的悲伤与恨意冲破满心冰冷,席卷了殷刃的脑海。他用尽最后的理智,一只手按上自己的太阳穴。
不能在这里失控,不能在这里失控。
绝对不能在这里失控。
钟异也好,邪物也罢,如果连“凶煞”的身份都暴露了,他要怎么把钟成说夺回来?
……他要把他抢回来,殷刃近乎茫然地想道。
殷刃看着自己手指抵住太阳穴,术法骤然发动。面对深入骨髓的绝望,他知道该怎么做。
术法光辉照亮血泊,殷刃果断封印了最近几小时的记忆。
……
“你的搭档,究竟是怎么牺牲的?”
那个声音重复了一遍问题。
“我想起来了。”
殷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