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兀自叹气:“可怜小小孩童,如何能不想念父母?”
姬玉落揉了下耳朵,步入水榭宅邸。
自添了两个小的后,院子里的人便添了不少,甚至还将已经回乡养老的刘嬷嬷请了回来,见他二人回来,刘嬷嬷甚是惊讶,“主君夫人怎的回了?”
这话问的,便知这对父母有多不称职。
楼盼春在旁,重重一哼。
霍显道:“小姐和公子呢?”
刘嬷嬷便说:“在屋里写课业呢,老奴唤他们出来!”
都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还在用功读书,可见勤奋,与那侯府小公子不可并提,楼盼春很欣慰,道:“不必,老夫亲自去看看。”
自有侍女在前引路。
姬玉落与霍显紧随其后,姬玉落边走边问:“他们可还乖巧?”
刘嬷嬷提起两个小主子,就一脸慈爱,开口滔滔不绝道:“自然是乖的,老奴活了半辈子,还没照看过如此乖巧的孩子。小姐出落得与夫人愈发像,亭亭玉立,知书达理,便是京都世家贵女,都不及小姐分毫,公子更不必说,出口成章,还会作诗呢,魏少主这两年没有懈怠教他功夫,他在武艺上亦是颇有天赋,很有当年主君的风范。”
听刘嬷嬷这样形容,楼盼春更是迫不及待要去见见,若那孩子真是个学武的好苗子,趁他还活着,得抓紧传授些门道才好。
然步入书室时,只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靠在一张长椅上睡了,孪生兄妹,长得确实极像,只那嬷嬷说反了,女孩生得更像霍显一些,眉眼过于漂亮,漂亮得有些瞩目,男孩反而生得清冷,是更温和的俊朗,看着面善,一看便是个好孩子。
书案上有篇文章,字迹虽有拙劣之处,但胜在端庄,署名小小,是女儿家的小字,开头几行还引用了诗词,看起来颇像那么回事,只中间便开始胡乱叙述,更像是一封信,上头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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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两位兄长,年长那个唤魏饶,他是我爹娘收下的徒弟,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江湖中人都怕他,只我不怕,因他最疼小小,凡是小小有何不如意,他必然替我出气,明着出不了便暗里出,魏饶哥哥说了,人可以做坏事,但万万不可叫旁人抓到把柄。
我的孪生兄长有很大的志向,他立志要做一个像爹爹那样挟势弄权的大奸臣,翻手是雨合手是云,将天下奇珍尽数收入囊中,还要在坊间戏本里留下让人闻之色变的名字。小小以为,以兄长才华,将来必远胜爹爹。
先生曾教古人言,‘明者远见于未萌,而智者避危于未形’,今因小事惩罚小小抄写诗书,却非智者之举,还请先生三思。”
“……”
一室静谧。
若说前面还云里雾里,那么最后那段话可谓是明明白白的威胁,这便是刘嬷嬷口中堪比世家贵女的小主子?哪个世家贵女这般胆大,竟敢威胁教书先生?!
还有个企图比肩父亲当个天下第一大奸佞的胞兄!
这简直比幼时的霍显还要混账,那时他尚且还没有这般清晰的坏心。
岂有此理,这兄妹两人,无异于是在楼盼春的雷区来回踱步!
姬玉落挑了挑眉,似是能听见楼盼春两个鼻孔都在用力出气。
只见他奋力甩下那张密密麻麻的书信,冷哼一声,压低嗓音道:“这便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孩子!老夫本志在山水,如今看来是走不得了,从明日起,便将这两孩子教给我,再给小小请个女先生,学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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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两人一觉睡醒,天就变了。
爹爹和阿娘两人双双把家还,也就意味着从今之后胡作非为的自由没有了,且他们带回的白发武夫看着有些凶,据说还是爹娘的师父。
此时老头就在园子里盘腿以待,好严肃,与那些胆小蠢笨的先生似乎不大一样,棘手得很。
于是霍小小推了推霍林亭,霍林亭又推了推霍小小。
“你是哥哥,你去。”
“我只比你早出生一刻钟,你去。”
“可你昨日还因为比我早出生一刻钟,多喝了一碗杏仁酪!”
“你没有喝?”
“我只喝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