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嘉维恩的状况稍微有些好转时,他忽然想起后天就是叔叔的生日了。
——四十岁的生日。
嘉维恩无比惶恐,他像是溺水之人抓着一根本就腐朽的木头一样、牢牢抓着叔叔的衣角。
亚雌答应嘉维恩,自己哪儿也不会去,就这么在嘉维恩的身边一直待着,直到大后天的晨光降临。
嘉维恩惴惴不安,但长时间的紧张让他逐渐疲惫不已。
在第三天的深夜时,他在叔叔的哄睡歌声中闭上了双眼。
艾瑞族向来都是昼伏夜出,但嘉维恩身体状况有异,经常四五十个小时无法入睡,然后又在某个时刻昏睡过去。
一只年轻的亚雌端着一个托盘轻轻打开了嘉维恩的房门。
托盘上是一杯加了蜂蜜和米果的奶浆果汁,是近段时间嘉维恩唯一能吃下去的东西。
前任家主去世之后,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前任家主的胞弟身上。
那只亚雌因为自己身份原因没少被刁难,只能趁嘉维恩熟睡之后面见宾客或处家族事务。
所以,这个时候他必定不在嘉维恩的房间。
穿着侍者衣服的年轻亚雌把托盘轻轻放下、朝房间内侧走去,在走动间,能看到他的指尖有什么东西在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年轻亚雌停在嘉维恩的床边,他轻手轻脚地掀开那条深紫色的丝绸被,将那只熟睡的雄虫缩在胸前的手臂拉开。
嘉维恩身材消瘦,那截手腕还不如幼崽的粗,看上去竟有些可怜。
亚雌看了对方一会儿,猛地举起手里的匕首,狠狠朝嘉维恩的胸口刺了下去。
可亚雌的力道毕竟没那么大,还偏偏刺到了嘉维恩的胸骨上,没能一击得手。
嘉维恩被惊醒,立刻往旁边一滚躲过亚雌继续刺过来的匕首。
那亚雌穷追不舍,看到嘉维恩下床往门口跑后立刻就扑了过去。
嘉维恩倒是躲了过去,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只又往前跑了两步就摔在了地上。
而这时,亚雌的匕首已经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嘉维恩不是彻底没办法躲过去,可他忽然就不想躲了。
就在他准备接受那柄匕首刺穿自己心脏的疼痛时,一个身影猛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只刺杀朝他的亚雌显然也没想到、都这种时候都还会遇到阻碍。
他气疯了,疯狂地拔出匕首再一下下地扎向阻拦者。
而被他扎得满身窟窿的那只年长亚雌,只是把嘉维恩的脸按在自己的怀里。
“没事的,小嘉维恩,这只是在做梦呢,一个噩梦。”
护卫即刻赶到,不过只花了四秒就制住了行刺者。
可就在那最开始的第一秒里,那柄匕首刺破了年长亚雌的肺。
亚雌的口中喷出一口血来,然后软软倒在了嘉维恩的怀里。
此时,天边出现了一缕光,将天边染成了蓝宝石一样的透彻蓝色。
晨光降落在这片大陆上,照得古堡里的猩红血迹是如此刺眼。
在那一瞬间,原本嘉维恩的记忆忽然涌了出来。
他想起了自己的石板里看到的那些奇异的画面,也想起来自己在巨树下被那些自然元素割得遍体鳞伤的事实。
嘉维恩沉默地从地上站起来,左手平举。
强烈的震颤感从众人脚下传来,屋外的梧桐树被硬生生掀翻、露出了被掩埋在树根下的一根手杖。
泥土不断朝那根手杖翻滚而去,垒成了一个高至窗边的泥柱,而最顶端放着的正是那根彩色琉璃般的手杖。
嘉维恩手掌一动,那根手杖就像受到了什么吸引似的,立刻飞到了嘉维恩的手里。
在触及手杖的一瞬间,嘉维恩就像一只被吹进了气的气球,干瘪的皮肤、下凹的脸颊全都膨了起来。
他的银白长发柔顺、皮肤富有光泽,和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