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李家村的破败,溪宁镇好上不少,大街上没有恶臭粪便,没有枯枝烂叶,更没有饿死殍骨。
当然,也仅此而已,路上行人稀少,且看不到丝毫光鲜。
萧倚寒三人带一娃,除去叶烦,个个儿衣着整洁、面色红润。可奇怪的是,行人对他们毫无兴趣,大部分视而不见,偶尔看上两眼,也很快转移视线。
“都说大灾伴大疫,这里却好很多。”嘴上这样说,简殇眉头却越拧越紧。
“先去刘员外家。”
刘员外本名刘尚武,原福州人士,落第后弃文从商。此人颇擅钻营,虽落户溪宁,在灌江县也是响亮人物。
他家宅子是三进大宅,装潢虽不甚丽,方院宇扃却一应俱全。
堂内,圆润体胖的刘员外携二子,以贵宾之礼接待萧倚寒三人,叶烦则被婢子带至花厅玩耍。
刘员外是否心善无人知,可俗话说‘无商不精、无商不奸’,再有良心的商贾,也不可能无偿供应粮食,更可况灾情本就是无底洞。
不过,萧倚寒三人前来并非为了粮食,至少明面如此。
“我等今日前来,是为那贡品被劫一案。”一身公服的韩生没绕弯,直接取出公文。
“这位官爷,刘家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此案与我无关啊!”
接过公文,刘员外直呼冤枉。
“哼!”
韩生一脸肃穆,“你刘家可是当地有名望的族,难道一点儿风声都不曾听闻?拿韩某人当傻子不成?”
“这,这……”刘员外额头冒汗,愈发紧张了。
见父亲慌了神,二少爷刘俊赶紧接过话茬,躬身言道:“韩大人明鉴,当今天灾降世,我刘家上下倾尽于此,实在难顾其他了。”
这是变相邀功呢,这一年,刘家来为灌江提供不少粮食,确实有功,还是大大地功劳。
可这么大功劳,不大张旗鼓的邀功便罢,甚至还藏着掖着,若是没鬼,鬼恐怕都不信吧?
无论如何,至少表面上刘家有功,韩生一上来便摆官威,着实有些唐突了。
意外的是,听到二少爷的话,刘员外脸上并无喜色,反而愈发紧张。
他看起来不像是没城府之人,为何会如此紧张?
除非……
韩生与萧倚寒心中一动,二人皆有了思量。
为何如此?
别人不知道,躲在花厅门口偷听的叶烦却一清二楚——那牛首怪,一目枯葛崇渊,此时此刻,就在刘家!
且在他们登门前,刘员外便知道韩生三人身份不简单。说到底他只是个普通人,面对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修士,城府再深也漏了怯,反而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二儿子镇定。
“贡品一案且不提,听说员外自大旱至今,为灌江县捐献了不少粮食?”
“应该的,应该的。”
“刘员外宅心仁厚,本官甚是佩服。只是本官有一事不解,如今大旱田里颗粒无收,员外家的粮食又是哪儿来的?”
刘员外浑身一颤,还是解释道:“都是经年积蓄,另外,学生在外地还有些关系,东拼西凑总能买些回来。”
“呵呵,员外果真是大善人。”韩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本官还想向你打听一人。”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请问,学生必知无不言。”
韩生面色一肃,冷冷言道:“不知你可听说过一目枯,葛崇渊?”
刘员外摇摇头,遂又看向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也同时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