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是飞檐与嵴兽,绚烂的丝带从天空飘落,好似倒垂九天的长虹,朱红的木梯盘旋而上,仿佛直连天宫。
放眼望去,整个大厅里都被身披半遮半露的绯色和服的女孩们占据,在一楼的舞池中列队。
她们金色的身体上还有隐约的花纹,细看都是用日文书写的小诗。
涂抹金粉之前在身上粘了贴纸,涂完金粉后撕掉贴纸,诗文就留在了身上,每个人身上的词句都各有不同,凑在一起是一部完整的。
“像是站在金色的碑林中。”昂热微笑。这确实是碑林,以每个女孩的身体为碑,书写世上最妖冶的佛经。
高处站着穿藏青色和服的老人,手握一柄白纸扇敲打着手心。
曲乐奏响,歌舞升平。
丝竹和琴弦拨弄出清脆的妙响,灿金色的舞姬们随着韵律开始起舞。
上百只金光灿灿的玉腿如林般纷飞起落,动作经过千演白练后出奇的一致,昂热在金色的海洋中漫步而过,五色的光晕从四面八方打来,流光溢彩,霞光漫天。
这恰恰是犬山家的长项,从古至今,犬山家一直都是日本风俗业的皇帝。
一曲终了,舞姬琴姬们一齐鞠躬,“校长好!”
屋顶的彩球爆开,无数花瓣从天而落,落满地面、楼梯和昂热的肩头。
昂热上到三楼,穿藏青色和服的人站在朱红色的木栏杆边迎候,他留着黑白相间的短发,身体硬朗,剑眉飞扬,年轻时应该是一位东方风格的美男子。
“很久没见了,校长居然还是这么年轻,风采依旧。”犬山家的家主,犬山贺躬身行礼。
“你老了啊阿贺,都长白发了,还变得这么威风。”昂热微笑。
“足足过去六十二年了吧,我也该老了。”犬山贺说,“不过这些年我可不是白活的啊校长,我一直没放弃我的珍藏,很早就想邀校长一起欣赏了,今天终于有机会,校长还满意么?”
“满意,怎么会不满意呢,看看这些女孩,看得出来阿贺你用心了,真是有把你们犬山家拉皮条的家业发扬光大了啊!”昂热重重拍了拍犬山贺的肩膀。
两个人都笑了,张开双臂大力拥抱。
走廊尽头,门缓缓拉开,女孩们光照满堂。
“いらつしゃい末せ。”女孩们一齐鞠躬,长发下垂,末梢婉约如钩。
“看到这些女孩,我想阿贺你还是懂我的审美的。”昂热在长桌末端坐下,距离他最近的两位女孩跪行过来替他把雪茄和酒杯呈上。
她们衬衣的领口敞开,露出娇艳的雪白,身下是超短的学生裙,足下是黑色或白色的长筒袜。
普通的学生制服穿在她们身上比任何装扮都要妩媚,和这里的女孩相比,一楼二楼娇美动人的歌姬舞姬竟然也变成平凡的庸脂俗粉了。
左手边的女孩用火柴擦出明艳的火光,毕恭毕敬地为昂热点燃雪茄,右手边的女孩将温热的烧酒缓缓倒入昂热的瓷杯里,场面如宠妃侍奉君主的名画。
长桌的两一方尽头坐着两个中年男人,他们对昂热微微鞠躬。
昂热吹出一口青色烟雾,直视对面的两个男人。
“龙马家家主龙马弦一郎先生。”犬山贺介绍。
“卡塞尔学院83级,龙族谱系学系毕业,曾经听过校长的这门课,受益匪浅,毕业论文是,被校长收录于图书馆优质文献档桉。”龙马弦一郎以坐姿深鞠躬。
“宫本家家主宫本志雄先生。”犬山贺指向那个年轻些的男人。
“卡塞尔学院95级,实用炼金系毕业,曾经得到校长的嘉奖,得过校长奖学金。”宫本志雄也是深鞠躬。
“几天前你不还是我的属下么?日本分部所属岩流研究所所长宫本志雄。”昂热笑笑,“有必要自我介绍么?好像我跟你也是多年未见似的。”
“校长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向我们追责么?”宫本志雄平静地问。
“做学生的已经学会开始向老师反问了么?”昂热保持微笑,“真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啊,接下来要上的前菜是什么,刀子么?还是子弹?”
“别一上桌就伤了和气,我们这些做学生的有出息了还是要先想着回报老师对吧。”犬山贺忙站出来打圆场,“先容我向校长介绍一下我这些年来的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