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南手肘撑在窗侧,手指弯曲,关节处微微摩擦过下巴,浅蓝眸子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他向来对女人的容颜不甚在意,即便惊鸿一瞥也从未过多留意。
“汪汪汪——”凄厉异常的狗吠声骤然响起。
藏岭两手握着刚刚从灌木丛捡拾来的木棍,与面前三条看不出品种的土狗对峙着。
她面前的空地处,几截泛着诱人香气的火腿肠拨开包装纸扔在地上。
离得最近的几条狗目露凶光,牙齿之间还夹杂着火腿肠的肉沫,却都在冲她狂吠不止。
藏岭双手死死握着木棍,有小狗试探性的上前想嗅闻地上的食物,她手中的木棍在半空中威喝似得挥舞几下,吓得上前的试探的狗后退几步,冲她露出尖利的犬牙。
夏夜清风徐徐吹过,藏岭额头却出了薄薄一层冷汗,本来娇艳艳丽的唇瓣不知是吓得还是心虚,血色全无,但她固执的不退一步。
对峙良久。
狗群呜咽着,冲她不怀好意的狂吠几声才不甘心的散去。
藏岭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蹲下身,从包里摸出纸巾,捏起地上火腿肠,随着她的动作,火腿肠的碎屑里露出白色的粉末,她漆黑的眸子一震,咬了咬唇瓣,将手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里。
是异烟肼研磨成的粉末,是抗结核的药,对狗却是致命的,许多厌恶狗心理扭曲的人在食物里撒上异烟肼扔在道路边,流浪狗一旦误食二十分钟之内没有得到救治必定死亡,就算侥幸送到医院洗胃也只有极少数能活下来。
对于流浪狗来说,这是致命的毒药。
藏岭抬头看向天空,明月皎洁,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她之所以知道的这么详细,是因为曾经也由于这种可恶的毒狗人撒毒,失去了陪伴她长大的鹿鹿。
送到医院时,鹿鹿是绝望凄厉异常的狂吠,挣扎着从医生手中跳出来,大小便失禁,全医院的人都拦不住它,毒药发作它的精神已经疼到恍惚,藏岭始终都记得,她一蹲下,它就朝她跑来。
耳边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她。
她始终记得它漆黑的眼眸,不甘心的睁着,重重地倒在了她的身下。
曾经无数个日夜,她和鹿鹿温暖的身体依偎着,互相取暖,她知道鹿鹿胆子小,遇到陌生的事物,她一蹲下,它就躲到她两腿下面。
它觉得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它觉得她可以保护它。
思及此,泪流满面。
对着皎洁的月光,寂静的街道,低空掠过的风,想起自己在藏家如今尴尬的地位,没有父母疼爱保护,迫不得已为了家族利益联姻,被未婚夫嫌弃疏远,又在订婚宴上被人暗算关进小屋子里,种种事情回想起来,只觉得委屈萦绕在心头,在当下这种场景最适合放声大哭。
眼眶一酸,眼泪就要顺着眼角流下来。
转身时骤然对上那双冷冷淡淡的浅蓝色眸子,藏岭整个人一愣,马上要掉下来的泪水被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男人倚靠在车门边,右耳处别着一枚纯黑的蓝牙耳机,月光如水倾斜下来,他墨玉般的黑发在月光下有着淡淡地光泽,湛蓝的眸子浅淡的看着她,鼻梁高挺,帅气逼人。
顾顾以南?!!!
藏岭被他这幽灵般突然出现在旁边吓得差点跳起来,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
突如其来的悲伤气氛被这人的出现一打扰,瞬间紧绷起来。
不知为何,对上顾以南,她总是谨慎小心,既害怕又不得不接触。
“顾顾先生怎么来了?”女孩仰着头看他,可漆黑的眸子里未来得及收回去的盈盈水意,像在强忍着什么,惹人怜爱。
没有理会她的强颜欢笑,连句客套的关心都没有,顾以南扣在车门上的手指一用力,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冲藏岭淡然点头:“藏爷爷让我送你回去。”
“啊?”
“上车。”简短低沉的命令。
“哦。”老老实实的爬上副驾驶。
车子稳稳的驶出,车厢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在这样封闭狭小的空间,身边还有一尊冷冷的“大冰块”,找话题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了藏岭的肩膀上。
正犹豫着要开口,身边的人指尖轻点了点方向盘,淡淡地开口了:“你很讨厌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毒狗的事情是我真正经历过的,毛孩子没能逃过一劫,没抢救过来,最后一刻也是倒在我腿下的。所以各位喜欢狗狗养狗的小可爱在外面遛狗一定要小心,坏人很多,要保护好它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