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时,顾以南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他里面搭配着深蓝色衬衫,系着暗黄底色的真丝领带,刺绣着西伯利亚冬候鸟,衬得他整个人规整,严谨。
他抬眼看向她,示意她一同坐下。
男人的眼睛眼窝很深,眼珠是琉璃般浅淡的蓝色带着一点不经意的冷,眼尾却又不着痕迹的微微上挑,被他平静地看着时只觉得深情又疏离,禁欲与深情竟然能完美地在一个人身上体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藏岭咽了咽口水,没出息地心里默默加上一句,她接受联姻也因为他的美色。
她乖乖地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他将面前的文件袋打开,从里面抽出一份用曲别针固定好的文件递给她。
藏岭接过,目光接触纸张上的字时,陷在柔软沙发里的身子一僵。
她捏着那几张薄薄的纸,视线看下来,每看一句话,仿佛心口就有什么东西失重般的下降,空落落的。
这是一份定好的合同,约束夫妻双方婚后行为的协议。
其一就是,婚期满一年后,自愿离婚。
她一项项看下来,大致内容是夫妻双方无需履行夫妻责任以及义务,只是顶着夫妻的身份,为两家的公司赚取更多的利益。
心口处像是打翻了的醋碟子,有些酸酸涩涩的情绪瞬着血液晕染开。说不委屈是假的,说不难过也是假的。
小姑娘捏着纸张边缘的手一点点收紧,她却什么都没说,没哭也没闹,和传闻里的娇纵蛮横的藏家小小姐有些不大一样。
东城里人尽皆知藏家的小姑娘骄纵得很,又很看颜值,甚至在上高中时用了手段让他们学校的校草做她的男朋友,那男生不愿意,她就用自己的背景向他施压,后来这件事被毕业的学生爆出来,藏家还花了大价钱将这事压下去,不了了之。
顾以南甚至都做好了这个小公主撒泼耍脾气的准备说辞。
然而她却乖巧的一页页读完,眼眶有些泛红,却什么都没说。
空气里瞬间的静谧,连呼吸声都是轻轻地。
藏岭突然站起来,将手里的合同放在桌子上。
以为她是对这些条款不满意,坐在旁边的男人开口,声音淡淡地:“你有需要加的条款或者别的要求都可以加上,不涉及里面条约的,我可以最大限度补偿你。”
毕竟生在他们这种家庭的人,多数对于婚姻没有选择的权利,都是利益往来,对彼此的家族都有好处。
只见小姑娘飞快的摇了摇头,小跑进了房间。
没一会儿,她又小碎步跑了出来,手里还捧着印泥和一只签字笔。
她穿着米黄色的丝绸睡裙,裙摆带着白色蕾丝荷叶边,垂到脚踝处,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荡着,露出白皙小巧的脚踝。
藏岭小小一只蹲在茶几边,将手里的笔按动一下,笔尖弹出来,麻利的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合同一式两份,她将上面那份推给了他。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察觉不到他存在似得,收起自己的那份,慢吞吞地站起身来,穿着小拖鞋回了卧室。
房门被关上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客厅里安静的只有空调运转发出的声音。
藏岭去浴室洗脸的时候才发觉自己面膜没有卸,绿色的海藻泥已经干涸在脸上了。
拿了洗脸棉,蘸水打湿,将脸上的面膜擦下来,冲洗掉。
镜子里,少女本来的面容一点点展露出来。
漆黑的瞳眸,睫毛纤长浓密,眼尾深深带着猫儿般的骄傲。高挺的小翘鼻,樱唇玉肌,饱满光洁的额头上垂落几缕碎发,处处精雕细琢,又带着天真烂漫的憨厚可爱稚气。
这张脸,任何人看见了都不难动心。可她偏偏几次都将它藏在宽大的衣帽之下,要么是淋雨的头发盖住,要么是像今天一样,早早敷了层面膜在上面。
藏岭洗漱完毕,困意袭来。既然顾以南和她说清楚了,摆明了不想和她有任何其他方面的牵扯,她也就不用再顾忌尽到什么夫妻之责,索性放松地睡了一觉。
客厅里的蛋糕还摆放在餐桌上,上面樱桃奶油淋着的“生日快乐”四个大字有些模糊,旁边还放着一把主人拆开却没来得及插上的生日蜡烛。
男人行至餐桌边,脚步顿了顿,视线在蛋糕上停留了一瞬,没过多停留,穿好外套,打开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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