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群情哗然。久闻传言,许多人尚在半信半疑,原来是真的。
登里从怀中掏出铜符,高举在手:“即日起,以顿莫贺为帅,本汗将亲自督战,三日后,大军起拔!直捣长安!咱们回纥的勇士,将为荣誉而战!为疆土而战!”言毕,将铜符交与顿莫贺。
顿莫贺恭恭敬敬地接过象征权利的铜符。铜符,乃骨力裴罗可汗所制,一符在手,万军可调。平日,只在可汗处,逢战时,才交与主帅,调兵遣将。
顿莫贺微微一笑,道:“可汗,臣有一言,相劝可汗,想必,也是大家的意思。”
登里一怔:“顿莫贺,你不是又变卦了吧?你若是畏首畏尾,索性直说!本汗有的是智勇双全的勇士!”
顿莫贺正色道:“大唐待咱们不薄,没有什么对不起回纥的地方,先是,帮咱们消灭突厥,建立和平的回纥王国,还将公主嫁给可汗做可敦,你不思报效大唐恩德,反倒听信九姓胡离间之言,背信弃义,反叛朝廷!是何道理!”
登里气得直哆嗦:“顿莫贺,你要造反吗?”
顿莫贺冷笑道:“可汗若是一意孤行,不听良言相劝,只怕,弟兄们不会答应!”
登里变色:“你胆敢谋反!”
“谋反的是你,不是我!”顿莫贺咄咄相逼。
葛布悄悄靠近。
登里眼中冒火,喝道:“顿莫贺,你惑乱军心,乱我国本,必是蓄谋已久!”
顿莫贺冷笑:“我要早存叛逆之心,何须等到今日!”
他“嗖”的一声,拔剑出鞘,目光如炬:“为了我回纥的安宁,今天,我要除掉你这暴虐专横的可汗!你之所作所为,已经不配为君!你不主祭祀,不修民福,这几年,为了扩充军备,横征暴敛,为你一己之私,使我万千子民饱受荼毒!我先父骨力裴罗可汗辛辛苦苦创建的回纥王国,决不可毁于你手!”
宝剑闪处,一剑封喉。登里手无寸铁,无处躲避。嘴里大叫:“护驾!”
台下大乱,一阵惊呼。
登里随身的侍卫急急上前相救,被葛布埋伏在台上的士兵一刀一个,斩于台上。
胡图振臂一挥,大喊:“没有铜符的命令,谁敢乱动!”
禁军侍卫闻言,犹豫不决。
顿莫贺剑尖一抖,斜斜地刺进了登里的胸膛。
登里痛苦地倒在台上,兀自怒号:“顿莫贺!你这弑君的贼子!”
顿莫贺冷冷一笑,用力地补上一剑,狠狠地一转手腕。
登里惨叫一声,声息渐低,终于没有了呼吸。
一瞬间,血溅点兵台,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顿莫贺冷静地在衣上拭血,环顾四下:“谁有不服,唯我是问。弑君之罪,愿一身承担。”
葛布大声道:“顿莫贺乃骨力裴罗可汗嫡子,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可汗,今日除却暴君,正是先汗遗愿,何罪之有!”
胡图将军上前跪倒:“愿顿莫贺大人继位为汗!”
顿莫贺谦逊道:“非是在下觊觎汗位,实不欲国民陷入水火之中。国土辽阔,安居乐业,何乐不为。大唐雄兵百万,登里犯唐,无疑自取灭亡。我顿莫贺若做可汗,必修仁政,与大唐和平相处。”
众人欢呼:“顿莫贺可汗!”厌战之情,可见一斑。
顿莫贺脸上一沉,喝道:“九姓胡挑拨离间,暗藏祸心,十恶不赦,传我命令,将九姓胡斩首,以除祸根!”
大局已定,顿莫贺多年阴郁一扫而空。
要的就是,众目睽睽之下,亲眼使众人看到自己是出于义愤而刺杀登里,才能信服于众。
顿莫贺一时有些飘飘然。葛布在他身边低语:“大人,有件重要的事,您还没有做。”
“何事?”顿莫贺微笑。
“斩草不除根,来年还发生。大人不想今日之事,若干年后,再度重演吧。”葛布淡淡地道。
顿莫贺一怔,心里蓦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