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兰听到葛医官无功而返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只要姝儿还是一身恶疾,可汗就绝不会宠爱她,就算一时动心,时间一长,也会渐渐淡去,就像死去的先可汗一样。
一个女人的得宠,并不能只靠美丽的脸蛋,相比容颜,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体,对于男人,才是致命的诱惑。
一具象癞蛤蟆一样的躯体,纵然美若天仙,又有什么用?
可汗只不过一时被她的外表迷惑罢了。
当他真正接触到她的身体时,任何的欲念,都会烟消云散。
所以,荣兰安之若素。
如今,姝儿她私奔逃跑,犯了登里的大忌,自己若是在此时加上一把火,置她于死地,想来应该不难。
荣兰最近心情不错。也许是因为自己怀孕的缘故吧,可汗很少去安雅那里,每日处理完政事,只陪着她,使她像是回到了从前。她可不想节外生枝,再多出个对手。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所以,荣兰不顾有些笨重的身子,不失时机地来了。
荣兰惶恐地说道:“都是臣妾管理后宫不严,以至于发生了婢女私逃的事情,幸好可汗捉回了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免得失了体面。请将这个胆大妄为的奴婢交给臣妾,臣妾必定按照宫规,好好管教。”
荣兰身为王后,管理后宫,正是职责所在,说起来,理直气壮,令登里不好回绝。
登里犹豫了。
交到荣兰手里,姝儿一定有死无生。
他清楚地记得,那次,在逼迫宁国公主殉葬时,姝儿上前求情,自己还没来得及说话,荣兰却已急不可耐地吩咐将她贬到了浣衣局。
女人天生是天敌,这话想来有一定道理。
自己小时候,曾亲眼目睹母亲被王后折磨的情景。
女人的嫉妒,有时候就是锋利的匕首。
登里微笑着说道:“宫中本就事务繁多,王后身体要紧,怎么能再为这样的小事操心呢?还是我来处理吧,你安心养胎就是。”
荣兰道:“那么,可汗打算怎么处理她呢?”她淡淡一笑,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登里,看得登里有些心虚。
登里厉色道:“这个女人,胆敢背弃本汗,若不是看在她是大唐郡主份上,本汗必将她碎尸万段。”
荣兰故作惊慌地说道:“可汗息怒。她也是一时糊涂,才做出如此悖逆之举。请看在臣妾面上,将她从轻发落,饶她一命。”
登里微微一怔,随口问道:“王后为她求情?”
荣兰叹道:“怎么说,也是一场姐妹,怎么忍心见死不救?只是,她犯了大罪,不罚难以服众,也不能因为臣妾求情,就徇私舞弊,真是好生为难。”
登里试探道:“那么,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理呢?”
荣兰定定地看着登里,慢慢地说:“犯了错,总要惩罚,不然,森森法度,就成了一句空文。我们大唐,流行这么一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然,法不外乎人情,既是大唐郡主,还是要法外开恩些。”荣兰的言辞进退有度,却在此时停了下来。
登里疑惑道:“王后的意思,是罚还是恕呢?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荣兰理了理云鬓,淡淡地说:“臣妾以为,对于这样的逃婢,略施薄惩,恐难以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
登里静静听她说下去。
荣兰终于说道:“打断她的双腿,令她寸步难行,看她还逃到哪里去?”
登里吃了一惊。
登里原本只是虚张声势地试探一下荣兰的意思,甚至希望借着她求情的由头,从轻发落,想不到荣兰侃侃而谈之后,竟是这般狠毒的心思。
登里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说道:“王后果然周详,既饶了她性命,又杀一儆百。”
荣兰只道他舍不得姝儿,不知登里已在一瞬间百转千回,心里对她有了一丝厌恶。
登里有些神情倦怠,说道:“此事,本汗自有定论,王后就不要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