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道:“我说可汗怎么这样好心,容我送行呢。只是不知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要姐姐挂心?”
宁国公主道:“妹妹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姝儿迷惑道:“什么话?”
宁国公主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姝儿心里一动。那次在送葬的车上,宁国公主的确说过句话,只是暧昧不清,不明白什么意思。当时她大约是鼓励自己争宠的意思。
宁国公主把一个小布包塞在姝儿手里,说道:“你记住,这里面有个小瓷瓶,里面是治疗你恶疾的良药,你回去,将它洒在洗澡水里,泡上一个时辰,你身上的疙瘩就全好了。这是解药,千万不要弄丢了。”
姝儿紧紧握住小瓷瓶,又惊又喜,百感交集。这个又痒又疼的恶疾,折磨自己这么久,终于可以摆脱了。
姝儿欢喜道:“多谢姐姐。”
宁国公主愧疚道:“快别说了。羞煞我也。害得你受苦一年,姐姐对不起你。我并没有打算害你一辈子,若是没有解药,我也不会给你服药。”
姝儿感动地说道:“姐姐始终还是疼爱妹妹。”
宁国公主道:“我走后,你要保重自己。尤其要提防荣兰。她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你要想站稳脚跟,必须想个办法除掉她,否则,早晚被她害死。”
姝儿惊得打了个寒战。
宁国公主附在姝儿耳边,说道:“布包里还有一个小纸包,是落胎的药,只是药性猛烈,用的时候,隐蔽些,莫要被人发觉。我本打算扔掉的,后来一想,万一你将来用得着,也没处找寻,就留了下来。”
姝儿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要这个做什么?”
宁国公主道:“傻瓜,你不知道么,荣兰如今怀了孕,若是她生下孩子,你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姝儿恐惧地看着面纱后那张狰狞的脸。
宁国公主道:“我知道妹妹心地善良,不屑为之,可是,在这女人窝里,只有善良是活不下去的。难道你忘了青梅之死了吗?”
姝儿默默无语。
宁国公主恨恨地道:“等我回去,一定找个机会,收拾仆固氏一族,叫她也尝尝疼痛的滋味。我这张脸,也不能白白毁了。”
姝儿感到一阵寒冷。
仇恨使人丑陋,丑陋使人仇恨,这两者,在宁国公主身上,结合得天衣无缝。
姝儿捏着布包,心里想,不过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改变了宁国公主。难道,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一个充满仇恨的女人吗?
李通走过来道:“公主,咱们该上路了。”
宁国公主紧紧握住姝儿的手,眼泪簌簌落下。
离别的时刻就要到了。此一别,就是永远。
姝儿慢慢松开宁国公主的手,哽咽道:“姐姐保重。”
宁国公主挥泪上车。碧儿随后跟上。
姝儿眼光一瞥,看见褚庆福从车后闪了出来。
他一直在注视着她,从未稍离。离别时刻,他怎会错过再看一眼的机会。
他想起她曾经的话语:我要好好记住你的容颜,好永不忘记。
此刻,他也是这么想。
从此后,往事如水,不老的,只有记忆。
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
彼此的眼神,已经痴痴地交缠在一起了。
顿莫贺看得怒火中烧,但是又不好失了体面,况且,此时此刻,也还轮不到他吃醋。
且不管你,反正离别在即,也生不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