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日后发生的事情没必要现在焦虑——至少到此为止,他所经历的,都是从前连想象都不敢的场景。
比自我劝诫更早到来的,是强制入睡的药物效果发作。
“。。。。。。”
这场漫漫好似永无尽头的梦境,终于醒了。
意识到这点时,是心脏位置传来的熟悉又尖锐的阵阵刺痛,频率和心跳是惊人的同步。
窗帘紧闭,睁眼身边漆黑一片,周时予意识混沌地坐起身,只觉得空荡无人的房间里,安静的吓人。
耳边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急促呼吸,震耳欲聋。
所以,还是只剩下他一个人。
所以,刚才梦到的那些,他自以为能够摆脱的长街噩梦、那些美好到不真实的相识场景,原来都是假的。
周时予茫然地环顾漆黑不见五指的四周,忽然再一次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右手去摸索枕头下的手机时,却意外碰到左手手腕内侧、不必去看就知丑陋狰狞的数十条疤痕。
果然到最后,还是他一个人。
可刚才分明不是这样的,刚才分明不是只有他自己的——
突兀的扭动门把手声打乱所有纷杂思绪,房门被从外打开,大团光亮从外间洒落进屋,跳跃的碎金好似洒落人间的希望,慷慨洒落这间卧室的每一角。
“。。。。。。”
周时予迟缓抬头,身体像是经年失修的机器,哪怕只是毫厘移动,都能听见刺耳声响。
他目不转睛地静静望着卧室门边的女人,胸腔被塞堵地很满,窒息感却一扫而空。
只是忽地鼻尖泛酸,满心感激。
原来最后的他,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原来,他也可以有一个好结局。
“。。。。。。你醒啦?我看你昨天凌晨才回家,就想让你再多休息一会,还特意把窗帘都拉上。。。。。。
心心念念的人不再是梦里那般年轻,比起十八岁的活力与梦幻,眼前的人,则要更有烟火气的恬静与温和。
“今天正好立春,又是周末,我们等下要不要带意意出门踏青?”
手边床面微微下塌,在周时予目不转睛的定定注释中,是盛穗在他身边坐下:“正好这两天刚让她分房睡,每天都要哭一会,带她出去哄哄她——”
女人话音未落,后半句就被周时予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
结婚已经这样久,他依旧偶尔会做这样的梦。
“。。。。。。”
周时予手上用了些力气,怀里的女人察觉异常,将头搭靠在他肩膀,回抱时抬手轻拍他后背,柔声问:“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没有。”
不想让爱人忧心,周时予沉声否认着,侧脸将头埋进盛穗的温软颈窝间,清淡的雏菊香安抚欺负情绪。
“穗穗,”他低低呼唤着爱人姓名,容许自己有一丝片刻的脆弱,
“我好高兴。”
“嗯?为什么?”
“没什么,”周时予摇头没再细说理由,只是将怀中爱人搂的更紧,
“就是觉得我很幸运,所以感到很高兴。”
——人间幸事,莫过于梦醒时分睁眼时,身边依旧是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