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从声音判断根本不出态度,明寐记得刚刚于阿姨打电话的时候根本没提过生日……
“那,太可惜了。”她燥着脸颊撒谎:“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阿姨还说想给你过生日呢,等你回来再补吧。”
对方没说话,水声也停了。
心跳顿时更急,明寐不过脑子随口补充:“我会给你准备礼物的!要是那天放学没事给你送过去,不要难过哈,集训也是没办法……”
那边还是没反应,就在她以为电话是不是不小心挂断的时候——“你要给我送礼物么。”他忽然问。
万千关注点,没想到这人竟然抓的是这一件。
这在耳朵里像是句废话,明寐“啊”了一句,然后说:“当然啊,送生日礼物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她只是不想让景淮察觉到于阿姨根本不记得他生日,也不想让他孤身在外面对12月14日这天毫无期待。
在这个年纪,对自己的生日了无期待,难道不是件很伤感的事吗?
他说:“好。”听上去也没多高兴。
于是明寐持着撒谎和羞赧双重臊意迅速挂了电话。
……
因为这么句随口的话,送生日礼物这件事成了近一周明寐心头最重要的。
12月14日当天,换上新买的羽绒服,她提起礼物袋子刚要出门,被老爸拦下。
明实正准备今天的晚饭,见她换鞋要出门就叫住:“寐寐,你出门干什么去。”
明寐心里一咯噔,不知怎的下意识说了谎:“我,我找同学拿本书,马上回来。”
“正好。”明实从厨房出来,从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告诉她密码,“让柜台的阿姨帮你取三千块钱出来,我明天给你奶奶开药去,有问题就给爸打电话。”
“哦好。”明寐赶紧把卡塞在兜里最深的地方,掖好,“那我快点回来。”
接下临时任务,出门的时候明寐心里一直盘算着,从这里到景淮集训的地方要坐半个多小时的车,本想着回来的时候再取钱,结果银行马上要下班,自己又不会用自助机,无奈只得先拐进银行。
……
一整天都阴着,无数团青白色的云堆在天幕,昼间门的光亮迅速被冬日的夜驱赶。
晚自习开始前有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门,景淮背着画袋从教室出来,一眼望去,天边幄幕已经完全泼上了黛蓝色,昏昏沉沉正往墨黑深夜过渡。
正在思考晚饭吃什么时,明寐的电话猝不及防地打到手机。
虽然两人加了联系方式,但平时几乎不会主动联络。
景淮立刻接起,那边响起了呲溜呲溜的声音,一时分不清是风吹还是人的啜泣。
一直没人说话,就是细细碎碎的吸鼻子的声音。
他缓缓蹙眉,“怎么了。”
“明寐,说话。”
这时候,那抽泣的声音开口说了话,颤抖的音线透露着汹涌的无助:“……景,景淮……呜呜……”
刚叫了一下他名字,明寐哭得更凶。
身边不断有美术生与他擦肩而过,景淮握着手机杵在路灯下,本颀长的黑影被压缩至脚下,周围所有动静都自动被屏蔽,电话里抽噎的声被神经无限放大。
“别怕,先别哭了,说怎么回事。”他的语调沉而缓,给人安全感。
“我爸,我爸让我取钱……我本来要去找你……呜呜……然后,然后我走巷子去车站的时候,包,包给人抢了。”
说到这儿,明寐想到丢的东西还有刚刚被抢劫的后怕,腿都软了,眼泪汩汩往下流,“怎么办啊,我把钱丢了,呜呜呜……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