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撅嘴皱眉,不得已再次投入题海,听着窗外麻雀吱吱叫。
又写完一页题以后明寐偏头,看见他握着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她悄悄看过去。
景淮下笔的笔触很轻,粗细一致的自动铅笔在他的转捻侧描中竟然呈现出深浅不一,粗细错落的画面。
是窗外的小麻雀,连豆粒大小的鸟眼睛都画得透亮传神。
“你画的好棒啊。”她脱口而出。
眼前的手突然停住,明寐抬眼与景淮对上视线,他似乎有些不自在,随手撕了那张纸压在习题册下面,不让她看了。
“你撕掉干什么啊。”明寐还没看够,觉得他这幅样子扭捏奇怪,“我听说你是美术生对吧。”
“算是。”他答得模棱两可。
“据说走艺考要集训什么的,你去了吗?”她很好奇。
景淮翻到下一页习题,摇头。
明寐瞪圆眼:“那你就画得这么好?好厉害啊。”
他瞥过来,似乎不打算让她夸下去:“快做题。”
她追问:“你为什么学美术。”
景淮强调:“做题。”
明寐是吃软不吃硬,把笔放下,偏要了解他更多:“你说嘛,你说了我就继续做,你不说我就一直吵你。”
知道她不问清楚就不会罢休的习性,他无奈地停笔,没有施舍过来目光,盯着书说:“我妈让我学的。”
她疑惑:“……只是因为这个?”
“嗯。”
明寐趴到桌子上,躺在臂弯里以这个姿势侧脸看他,面对他人目不转睛的打量,景淮从来不在意,目光不曾动摇。
她想了想,忽然轻哼一句:“嘴硬。”
“你明明就很喜欢。”
不喜欢画画的人,是不会在溜神的时候习惯提笔的。
承认自己喜欢画画是什么不好的事吗?他明明那么有天赋。
她对他嬉皮笑脸,眼睛发亮:“景淮,喜欢的事就要放手去做,大声去说。”
最后满脸期待地求他:“你也给我画一张嘛,好不好。”
……
最后的结果是他没答应,因为她数学作业没写完。
吃完晚饭以后她都还在想这件事,叹气惋惜自己要是写快点没准就能收获人生第一张画像了,还是他给画的。
九点半的时候她抱着一盆洗好的梨下楼,给景淮送去。
也就是这天,她发现了景淮家里的端倪。
走下楼的时候发现他家门没有关严,她一走近,隔着门板里面的吵声就钻进耳里。
女人细尖的哭嗓声格外刺耳,配合着桌椅倾倒的巨响,吓得明寐缩起肩膀,随后听见景淮隐忍万般情绪,咬重字音的一声:“妈!”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呜呜呜……我等他一辈子了……”
“我什么都没了……他怎么能……”
“您怎么会什么都没了,不是还有我么。”
“你?我要你……我要你有什么用!!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用!!”
“我就不该生你,我看见你这张脸我就要疯了!”
“我活不下去了,你是他儿子,你给我一个痛快行不行,你给我个痛快吧!”
“妈,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别再折腾了。”
“你惦记他一辈子,他还记得你是谁吗?该往前看了,明叔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