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抱着什么样的决心靠近我啊。
谁允许你自顾自为我牺牲了?
向光云悄悄抽了两张面巾纸,递过去,小声关心:“姐……没事吧……”
脸色跟脆白纸一样了。
接过对方纸巾那瞬间,热泪攒成珍珠双双落下,坠入地毯,摔碎成片片湿润,明寐攥紧手中柔软面纸,强迫自己维持表面冷静,“他这次…能醒吗?”
“说不好,但医生已经进行干预了。”向光云劝慰她,“放心吧姐姐,哥之前最多也就睡了一周,我觉得他能醒。”
“昨天他还跟我说,最近可能要忙什么事,不能随时给我看画。”
“这件事这么重要,他一定会爬起来去做的。”
明寐瞥他一眼,静静看了几秒,瞧出向光云的逞强,景淮是他在崇京追梦的靠山,也是最要好的哥哥,这么一个人昏迷着,他早就慌了三个回合了吧。
她轻抒口气,伸手,揉搓他两下头,无奈道:“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
向光云悻悻一笑,放松些许,“我就在这儿守着,姐你快去休息吧,醒了我告诉你。”
明寐回头,望向敞着门的卧室,眼神深而又深,情绪变化。
用渔网将所有情绪囫囵收纳,她看着向光云,说了一句:“照顾好他。”
……
暴风雪持续到了第二天,翌日清晨七点,崇京高铁南站内,带着雪水的鞋印踩在进站大厅的光洁地砖上,劳烦了清洁工作人员一遍遍清洁,因为天气原因此地比往常更繁杂热闹。
段三三把排队买来的麦当当早餐递给她,语气有些低垂,“刚考完试,你着什么急回老家啊…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黏父母的…也不想着跟我玩两天再走。”
“今年过年早,想跟我玩儿不早说。”明寐手边站着行李箱,接过她的爱心早餐,翘起唇边嗤笑声,“谢了,下次提前约啊,姐很忙的。”
段三三回头看了看四周,问:“景淮没来送你吗?”
“他有事儿。”明寐回答迅速,眼神却有躲闪,拍拍段三三后背,嘱咐道:“回去吧,天气不好,注意安全。”
目送段三三离开大厅,明寐转身,孤身望着这一行色匆匆,各有奔赴的场面。
乌黑发丝乱在白色围巾缝隙,她望向大门口,眉头微颦,远眺的目光繁芜伤感,某个刹那,仿佛在期待,等待什么。
今天这么冷,是因为这场连夜雪吗?
景淮要活命就得避开她,但向光云那小子不知道,她为活下去,半步都不能离开景淮。
当初景淮抱着什么样决心靠近她,现在,她就怀着什么心理准备,离开他。
【没有你想象中严重,很多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嗜睡,我不过是最近有些累。】
骗子。
【只是爱睡,像今天这种情况很少,也不影响日常生活,吃些药干预就能控制。】
大骗子。
明寐抬头,眸中洇着清碎。
景淮,你不知道吧。
我这人,也不是非活不可。
手有些冻僵了,明寐握住行李箱拉杆,抬腿,走向安检厅。
将毅然背影,留给这座昏眠飘白的城市。
……
景淮的睡眠大部分并不完全属于昏迷,而是有飘忽渺然的缕缕意识牵挂着。
如果要去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被沉浸在海底,在天海全白的空间。
天空与海洋,陆地没有任何区别划界——白色,全是这种空洞的,归无的颜色。
他手握画笔,站在随处是画布的世界,试图记叙什么却无从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