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她叫住前面的人,沈爰回过头来。
明寐扫了一眼易慎,看着沈爰说:“我先回了,昨天没睡好,正困着。”
“啊?”沈爰有些失落,语气都掉下去了:“你不和我吃晚饭吗?我后天就要跟学校一起回滨阳了。”
崇京今年还没下雪,只有干涩的北风一直刮,头发被吹乱,有些挡眼睛,明寐拨弄黑发,对她露出一抹笑来,安慰着:“马上元旦接过年,我很快就会回去,到时候还不是天天见面?”
风从西北来,两个女生聊着的这会儿功夫里,易慎不着痕迹地一步迈到沈爰的西北面杵着,低头弄手机。
明寐的黑发被风招惹着,沈爰羽绒服帽上的绒毛却没怎么摆动过。
沈爰想了想,乖巧点头,答应下来:“那好,我们就先回酒店了,你路上小心。”
“嗯,回家再微信聊。”明寐向她摆摆手,目送俩人上出租车。
直到看不见那辆出租车,才徐徐收回视线。
冬风是有骨性的,各有脾性,感受到强势逼人的冷峭,不同于入冬后的任何一股风,明寐仰起头来望向灰茫昏黑的天空,与笼迫天地的凛冬神明面面厮觑。
今年什么时候才会下雪呢。
良久,她呼出一口白雾,转身走入人群。
……
这里离鼎顺领池所在的街道非常近,从小在这片区域长大的明寐对附近条条巷巷熟络于心,只要穿过南北几条民居巷子,就可以直达小区对面的那条商业街上,非常方便。
崇京是座昼夜不休,繁忙紧凑的大都市,但尤其是在冬季,走进繁华中藏匿的这些民居巷子里,便会感受到那股几乎割裂的沉寂和肃条。
明寐喜欢走在巷子里,感受舒适和放松,但这种情绪在直到听到巷子里除自己以外的第二道脚步声的时候,戛然而止了。
脚步暴露人的性格,心情,是闲散漫步,还是仓促赶路。
是漫无目的,还是居心明确。
身后那人,是冲她来的。
心跳倏地被提到嗓子眼,明寐把双手从兜里伸出来,攥拳忍住,立刻加快步速。果不其然,她一快,身后的脚步也加快了,甚至比她更快,步步逼近。
细汗顿时从毛孔中渗出来,润泽惊恐的情绪,鼓动的心跳撞擂太阳穴。
身后的人越来越近,明寐吓得跑起来。
冗长扭曲的民巷里,发生着一对一的追逐,踏过的不是石板,而是那一天叠着一天的腐烂过往。
她能猜到知道身后人是谁,或者为什么而来,所以才恐慌。
身后人的脚步那么重,那么快,好像下一秒伸手就能扯住她头发,把她狠狠拽回泥泞深渊里。
西风像刀子扎着她的脸颊,掠夺浑身上下全部水分,眼底干涩龟裂。
远处巷口的光隐隐透过来,如希望站在明寐面前。
喘息在喉咙里带着铁锈味,明寐不顾一切地奔向光源之处,随风疯狂乱摆的绸缎黑发像欲断的蜥蜴尾巴。
跑出巷口的瞬间,明寐被大片的灯光刺到,抬手挡眼,脚下顺惯性来不及停住,直直撞上个人——
撞进他温热宽阔的怀里。
味道,气场,呼吸的频率,足以让她在瞬间认出这人。
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呢子大衣,像抓住浮木般不止往对方怀里钻。
明寐抬头,鲜少发红的眼眸栽进他眸中,把所有情绪汇杂为一句:“景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