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肯定不是聚酯纤维织的吧。
楚星野一面流着泪,一面觉得好笑。
他伸手,用了点力气掀开地毯,在背面看见了商标。
【百分百羊羔毛手工梭织意大利进口】
啧,
楚星野突然在巨大的震惊中意识到一点,
在抽象的现实里,他实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目标,坐在宝马或是其他昂贵的东西上哭,而不是骑着共享单车傻笑。
想到这点,楚星野心情好了不少。
“星星,放松——放松——把手停下来。”
闻高澹的呼唤萦绕在耳边,像风吹起蒲公英那样吹过楚星野的耳际。
泪水湿濡了他的眼睛,似乎也模糊了另外他的听觉与触觉。在楚星野听来,闻高澹的声音忽远忽近,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像魔咒又像呢喃,听不清、避不开。
最终,化为无物消失了。
“星野!你听到了什么……不要急,慢慢告诉我吧。”
一双手抓紧楚星野的双肩摇晃,这才让楚星野恢复了清醒。
楚星野伸手去擦自己的眼泪,结果把一小撮羊绒毛蹭到睫毛上,看起来狼狈又可爱,定睛一瞧,原来他刚刚一直在无意识地拔地毯上的绒毛,难怪闻高澹觉得他不正常。
看着闻高澹的眼睛,楚星野突然发现,其实他和闻暨白长得有那么一分相像。
二人同样地高鼻深目、俊美无铸,只不过闻暨白的骨骼线条锋利些,闻高澹的眉眼温和些。
一瞬间,楚星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最后,他只对闻高澹说了一句:
“我要去警察局,”
“离纽黑文最近的那个。”
言毕,
楚星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蹭到的绒毛,直直向外走。
闻高澹原本想要拉住他问个清楚,但他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拨打了电话,让人派车来。
而他本人带上了这些天整理出来的部分纸质资料,也是最核心的那些,随着楚星野,一并坐车离开了。
车上,楚星野早早升起了分隔板,将驾驶座与后座隔离开,车厢内的氧气封闭而不流动,一时间好似有千斤重,压在身上,让人呼吸困难。
“为什么?”
闻高澹问。
楚星野歪了歪脑袋,头发被蹭乱了点,
“为什么去警局么?”
“不。”闻高澹轻轻摇头,“我是说,为什么你突然陷入了一种……一种类似于愧疚的情绪。”
愧疚?
楚星野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眼睫眨动,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对这样的字眼感到陌生。
随即,他否认了闻高澹的话:
“你肯定是看错了,”
“愧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闻高澹突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先是面无表情,然后突然笑了一下,把楚星野吓了一跳,
“星野,”
“你从前根本没有对谁愧疚过,对不对?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愧疚是什么样子的。”
楚星野不回答他的话。
闻高澹知道,这是楚星野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