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大长公主和郑老驸马去了西侧屋。
宜昌大长公主气得心肝痛。小声滴咕道,“吉儿对咱们可是狠心得紧,一跑二十年。可对女人……”
她的老脸皱成包子,“那个女人死了十几年,还是心心念念忘不了。对这个女人看似无情,临了,又舍不得她死了。”
郑老驸马面沉似水,“吉儿留下何氏,也不完全是不忍心,还是为了璟儿。璟儿与他本不亲近,若知道生母死于他手,他们父子关系就更加无法修复了。唉,何氏被仇恨迷失了心知,留她不得。”
郑老驸马对大长公主耳语几句,“我们做这个恶人,既如了儿子的愿,也清理了门户。璟儿不满意,就不满意我们吧。”
大长公主微微点头。她心里也不愿意让何氏继续活着,胆子忒大,居然敢背着他们做那么多坏事。
她提高声音把夏嬷嬷叫进来,悄声交待几句。
夏嬷嬷脸色一僵,随即恢复表情,躬身说道,“是,老奴交待下去。”
东侧屋里,何氏高声哭闹几句,不知郑吉说了什么,声音又低了下来。一刻多钟后,两个粗使婆子把已经瘫软的何氏架出去。
下晌申时初,何氏被人迷晕过去,塞进马车悄悄带离京城。何氏的心腹全部悄悄处死,心腹的家属也集中起来,该清理的清理,该卖的卖了……
对外的说辞是,何氏患了过病气的恶疾,要去庄子休养一段时间,等病好后再回京。
郑璟在戌时初回到家,兴冲冲去拜见祖母祖父和一年未见的父亲,却得知母亲因为犯错已被送出京城。
郑吉同郑璟谈了两个多时辰,这是父亲同他说话最多的一次。
夜深,郑璟才走出正堂。
他没有去外院自己的书房,而是去了母亲的院子。
院子里空空荡荡,已人去楼空。每一个小窗都是黑的,不像以往母亲知道自己要来而为他亮着灯。
天上明月高悬,把院子照得影影绰绰,挂了一点绿的树枝在夜风中摇曳着。
这个家本就冷清,这里更冷清。哪怕在最多姿多彩的春夏之季,来到这里也倍感萧索和静谧。
他小时候在祖母院子里长大。记事起,只要来这里,都会让乳娘给他多穿一件衣裳。
此时,无边的孤寂和寒冷包围着他,他的心如掉进寒谭,寒彻肺腑……
他知道父母关系一直不睦,也听说过父亲心悦另一个女人。今天才知道,那个女人是江意惜和江洵的生母,江意惜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母亲为何那么傻,为何不听自己的一再劝告?如今顶着郑夫人的名头被罚出京,连去了哪里自己都不知道。
他还知道,就冲母亲犯下的错,母亲回不了这个家了。若母亲若没生下自己这个儿子,恐怕命已经没了。
郑璟的眼里又涌上泪水,澹黄色的月亮似被揉成碎银。
他低声说道,“娘,你没有男人还有儿子,将来还会有孙子孙女。你比那个女人强多了,你有最最珍贵的命。
“哪怕他们认下江意惜,江意惜的身世也见不得光,她抢不走你儿子任何一样东西……娘,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赢了。你为何还要心存不甘,做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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