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柔记得自己是在她那个精心呵护的小院子里闭上眼的,赵陆比她幸运,他走在了她前面,所以闭眼的时候,有她在身边陪着。而轮到自己的时候,嫁了人的清香最终没有赶上,眼前唯管青山一人。
若在她年轻时,她是绝对想不到,她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会是他。真是人生如戏,万般难料。
这一次重新睁开眼后,她依然躺在了保帝侯府自己闺房的床上。
她一点都不激动,也一点都不着急,她就这样躺着,看着眼前的景物与家居,听着外面清香清心说话的声音,她能确定她又回到了侯府家二小姐的时期。
她记得刚过完的第二世里,她回来的节点是兄长被她缠得无法,特意在父亲不在家的日子里,把李肃引进府来与她相见。也不知这一次是不是还是那个时候,总要搞清楚这一点吧,既然老天爷又让她回来了,那她还是得打起精神弄清楚的。
王承柔起了身,正好清香走了进来。王承柔有些想清香了,与清心陪了她好多年不同,清香自打与严涛走了后,她们就再没见过。上一世里每每想起,王承柔虽觉遗憾,但更觉庆幸,没有清香与严涛的消息是为最好,想象着他们也同自己一样,隐居起来过自己悠闲的小日子。
“姑娘今日怎么了,这样贪睡。”清香一进来就问。
王承柔朝她伸出手来,抱住了她。
“姑娘怎么还撒起娇来了,您今年都多大了。”
王承柔正好问她:“多大了?你知道我多大了吗?”
清香:“我怎么会不知道,上个月不是刚过了十六岁的生辰。”
“十六岁?”那岂不是还没有遇到李肃,这可真是太好了,只要明年春天她不去参加镖圆大赛,她就不会见到李肃。王承柔消极不见,她一下子蹦了起来,满心的想法冒了出来。
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到了侯爷与侯夫人。
她正准备更衣,一回头就看到枕头边露出了什么东西,那东西眼熟得很,但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王承柔慢慢靠近,伸手把枕头下的东西拿了出来,确定是何物后,她差点把手中的东西丢出去,竟是那把小刀。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管青山把这匕首给到清心手中后,王承柔确实一直有带着它,无它,如管青山所说,防身好用。
这是,管青山把此物放在她棺木中了吗?王承柔不知原因,她看着手中的老伙计,最终没有扔掉,而是放在了袖中,她想着一会儿可能会用到。
倒是清香已完全不记得这个东西了,还问她,这是哪来的,她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还说是不是最近睡不好,为什么姑娘要把匕首放在枕下。
王承柔换好衣服后,就朝着父母的院落而去。在去的路上她已经想好要怎么做怎么说了,是以一进到屋中,看到父亲母亲俱在,她扑过去就开始哭。
她这一出弄得侯爷与侯夫人皆是一惊,直问:“这是怎么了?”
王承柔一边哭一边道:“女儿做了个梦,梦到女儿的姻缘十分不堪,女儿问梦仙为什么,他老人家说,人不能贪心,你生在难得富贵且和睦的家庭,已用光一生的运气,于夫君子女上再不可能好了。父亲母亲,那梦十分真实,好似我真的走完了一生。”
王霜听后道:“一场恶梦而已,要人人都把恶梦当真还用不用活了。”
王承柔这才从袖中抽出那把小刀:“可这要怎么说?”
“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梦中生命受到威胁,用来防身的小刀,是清香给我的,”她说着看向清香,清香一脸懵,“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不认识此物。”
王承柔:“你当然不知道,因为那都是我预知的未来,可这本该出现在未来的东西怎么会在我醒后出现在枕头下,清香也是看到的,她最是知道我屋中原本没有此物的。若说我做梦太过真实是被魇住了,那这把小刀是怎么回事?”
侯夫人看向侯爷,道:“要不要请个人来看看,这是中了什么邪吗?”
侯爷摇了摇头,问清香:“此物你真的从来没见过,不是你们陪着小姐出去玩,别人给的或是不经意买的不记得了?”
清香肯定道:“不是,关于小姐屋中的物件,奴婢记得很清楚,绝不会出现不明来路的东西,况奴婢现在想起,小姐睡下前是奴婢铺的床,床上绝没有此刀,奴婢怎么敢让这么危险的东西出现在小姐的床上。”
清香说着说着越发相信姑娘所言。王霜转头对王承柔道:“就算是真的也不用怕,这不是还没发生吗,那坏的咱不嫁不就行了。”
王承柔道:“嫁谁也不行,我嫁了好几次都没有好结果,”说着说着她心一狠,“而且女儿还是因为难产而死。”
“呸,呸,呸,快别说了,哪有自己咒自己的。”侯夫人不乐意了。
王霜听出王承柔话里的意思,问她:“那你有什么打算?”
王承柔:“女儿想的是,不如从今天开始,我在家闭关,一心修心养性侍候爹娘,只要爹娘与兄长不赶我,我想在侯府终老。”
“哪有不嫁人的?”侯夫人急道。
侯爷未置可否,拿着王承柔递过来的短刀把看,这匕首绝非凡品,若真是女儿所买,她的钱恐怕连个刀鞘都买不起,只能是有人送她,可虽说她常在外面疯玩,但她哥哥却是一直在身边看护着的,加上清香与清心这两个尽心的婢女,不太可能让她有机会收到这样贵重的礼物。
但,世事无绝对,天地玄学不奇怪,女儿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了小心思也不奇怪。
王霜想得通透,此事无外乎就这两种情况,一是真有玄学一说,老天也许就是给了他女儿启示,二是,她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人,可能受了情伤,一时被打击到不想见人,只想躲在父母羽翼下来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