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贺潮若有所思。
浑身湿透了的楚贺潮和元里两个人待在原地,杨忠发去给他们拿干燥的衣物。
元里学着楚贺潮的样子,将外袍搭在了树枝上滴着水。又解开了里衣上身的衣带,正要脱下时,余光瞥到了楚贺潮的上身。
肌肉饱满,腹肌清晰可见。
元里本还算漂亮的身形在他面前,反倒显得有些单薄,元里默默地又系上了腰带。
很快,两人的小厮便拿来了衣物。
楚贺潮极其坦然,连躲都不打算躲,就坐在树荫下大喇喇解开了裤带。元里脸皮比他薄,抱着衣服往林子里躲了躲。
等楚贺潮换好衣物后,元里还没出来。楚贺潮随意地往林子里看了看,就看到一片若隐若现白皙紧实的后背。
半截树枝被猛地踩断。
元里回过头看去,就看到楚贺潮快步离去的背影。
因为他们两人意外落水,休息时间延长到了半个时辰,要等到他们头发干了后再上路,免得感染风寒。
元里一身清爽地走回了人群中,闹腾了这一会儿,他更加饿了。既然有半个时辰的富余,元里也不想再啃生冷的饼子。他让孟护卫带人去打猎,喊着林田堆起了火堆。
其他人嫌热,纷纷躲得远远的。只有跟着元里打过牙祭的几个人难掩兴奋,动作利落地处理着食材。
孟护卫收获颇丰,打来了一头小鹿和一只野鸡。他将东西处理好,又按着元里的要求找来了一片芭蕉叶。
小厮将配料拿出。
北周做菜时的调料虽然只有盐和酱,但地大物博,元里在药铺中找到了不少能用的调味品。实在馋得厉害的时候,他便带人打个猎给自己解解馋。
如今处理食材,元里已经驾轻就熟。他用姜片给鸡肉擦拭一遍去腥,再用盐和酱将鸡肉浸泡片刻。待孟护卫将鹿肉串好后,又用茴香、八角和葱姜蒜塞入了野鸡内部。
“酒呢?”
林田双手送上酒壶,元里将酒水尽数灌下了半壶。
附近的树上长着尚且发青的果子,元里让人采了几颗下来,拿起其中一个尝了尝,被酸得眉头扭曲。
然而这样的涩果,恰好能做一味调料。
元里用力,将果子汁水挤出滴在野鸡滑腻的皮肉上,将其用洗净的芭蕉叶裹住,挖着黄泥包起,放在了火堆下方。
烈火点燃,鹿肉也是如出一辙的处理方法,只不过是架在火边烧烤。很快,令人口齿生津的香味便缓慢地传递了开来。
杨忠发咽咽口水,先前觉得元里处理食材的手法奇怪,现在却厚着脸皮凑了上来,“元公子,能不能分我一块?”
元里是个大气的人,他不止分给了杨忠发,还给了其他人每人一块滚烫鲜嫩的鹿肉。
所有人吃得满嘴流油,眼冒精光,烫得哈着舌头也不肯放慢速度。
楚贺潮三两口咽下一块巴掌大的鹿肉,慢悠悠地走到了火堆旁坐下。
元里不计前嫌地将一只鹿腿递给了他,笑眯眯地问道:“不知我先前是否得罪过将军?”
杨忠发咳了咳嗓子,接过话头,“元公子,你有所不知啊。”
元里看向他,“嗯?”
杨忠发道:“我们这次从北疆回到洛阳,是专门为了我北疆十三万战士的军饷而来的。”
十三万战士的军饷?
元里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侧耳细听,黑发从他肩头滑落,衬得他侧脸如水般温柔。
火柴噼里啪啦作响,鹿肉滋滋冒着油光。
杨忠发本是做戏,话说着说着却不由带上了几分真实情绪,“鲜卑和匈奴狼子野心,虎视眈眈在北部觊觎我中原大地。他们自己打还不够,还要三番四次来侵犯我长城边疆,杀我北周百姓,抢我北周土地,我北疆十三万战士便是另一道高高耸起的城墙,将这些胡人尽数挡在北周之外!其中酸苦只有我们自己知晓,可如此功绩无人记得不说,北疆十三万战士的军饷还一年晚于一年。今年已到了三月,军饷的影子却见都没有见到,乃至这些士兵,已经许久连顿饱饭也未尝吃过……”